前几天,L告诉我们,他膝盖疼去医院检查,结果查出来了中度交叉型韧带撕裂,虽然不用做手术,但却意味着,他再也不能打篮球了。他挺痛苦的,说了很多,发了朋友圈。我想,我们也许真的是老了吧。
说说他们三个的故事吧。
先说L。作为最后一批80后的他将在明年正式迈入他的三十岁。在学校的时候总觉得他还挺年轻挺潮,没事总喜欢飙着他那充满广东腔的普通话到处参加一些高大上的活动,和各种名人合影。第一次见到他是在研究生入学报道的时候,我和Y站在他后面排队,彼此攀谈着,共同体会着被发配到大兴的凄凉。后来对他有印象是在学院组织的篮球赛上,觉得他个子矮矮的,但篮球打的是真不错。研究生期间我对学校和学院组织的活动一向不感兴趣,但在篮球队里看到了自己班的同学还着实骄傲了一把。后来我们几个变得熟悉,渐渐成了组员、好朋友,也经常分享有趣的经历,现在想想那时候真好,所有的话都是脱口而出,活得好轻松。L常常在学院里打篮球,我也曾见到他围着教学楼运球跑,浑身上下蒸腾着汗水和拍球扬起的灰尘;北京那几年空气质量极差,目之所及都是灰蒙蒙的,唯有那个在一片灰尘中运球跑的L是清晰的,也许是他穿了条亮橙色的短裤?
入学不久他就谈恋爱了,这段经历后来变成了我们之间的笑谈,戏称为“80天的爱情”。后来,这个数字又不停地减少,最后终于定格在30。他失恋后的状态很程式化:和每个朋友喝酒,然后去k歌,唱着唱着突然情绪失控,又开始喝酒…...不过有一点倒是可圈可点,他为那个女孩做了一个视频,纪念他们在一起的时光。据说那女孩很感动,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算了,L也是可怜人,我于是一直没有告诉那女孩其实在制作视频的过程当中L只担任了素材收集和监工+买盒饭的工作,剩余的稍有技术性的工作都是我、Y和Q三个人完成的。我想她们俩应该也没有告诉那女孩真相吧。真的希望大家的记忆里留存的都是最美好的记忆和最完美的年轻人。
一年前,L又恋爱了,这次是个大一的小女孩。L比她大8岁,戏称她为“女儿”。我常调侃他们是“畸形的恋爱”,但一边又为他感到开心,多希望有天他能真的抱着自己的女儿坐在我面前,操着他那带着广东腔的不标准的普通话跟我说说他和她的故事。
再说说Y和Q。我熟知的这两个朋友都是佼佼者,即使在P大这种地方也毫不逊色。她们俩在两年前分别换了男朋友,竟都是那种普通的男孩子,青春、阳光,愿意为她们做任何事情。我没有仔细问过她们关于这些事的想法,更多的时候都只是在旁边听她们的只言片语。她们说:“咱们两个真是惨,以前担心自己的孩子丑,现在担心自己的孩子笨”,或者是“以前觉得前任对自己真好,现在发现,谁都可以对自己很好”,再或者“可能我只是需要陪伴吧”。我默默地听着,满眼是面前未喝完的啤酒和散落满桌的羊肉串、毛豆。
研三那年我们三个一起住在学校宿舍,面临着工作和论文的压力,日子竟然也一天天的这样过来了。Y是很规律的人,熄灯、睡觉、起床、吃饭,都在一个固定的时间范围内,虽然没有精确到可以用秒表计算但也差不多可以根据她的活动类型来推测大体的时间了。很有趣的,当她遇到作息极不规律的我并睡在我的上铺的时候,我们竟然没有因此而发生争吵,我想这是宿舍里最大的奇迹。相比而言Q就好很多,只要没有特别的事情,她就会睡到10点钟之后才起床,然后磨磨唧唧地拖到中午再正式起床满眼惺忪地去食堂买饭吃。那一年,我只看到她吃过两种饭:肉末面条小煲加鸡蛋,骨肉相连炒饭加鸡蛋,就连让我帮她带饭,带的也是这两种… 好吧。就这样,我们三个一直和而不同地生活在一起,成为了在彼此身边苏醒的人。
我们曾经一同做过一些心理测试题,结果显示,我们是完全不同的人,正合我们的意。
后来,我们三个就都工作了,Y找的工作需要八点半到,Q找的工作需要十点到,我找的工作需要十点半到,正合我们的意。
工作后,我们有空就聚在一起,谈论工作,谈论同事,也谈论以前。我看着她们,仿佛看到了宿舍中那两个努力而快乐生活的姑娘,她们还是那样笑着,笑容中有她们爱过的人、读过的书、走过的路,而这些,我也知晓。
前阵子,Q辞掉了工作,开始了申请博士之路。她说她想要读博后回到家乡当大学老师,落叶归根,父母也可得到宽慰。Y说她可能会一直留在北京,东北经济发展不好,故乡回不去,又不愿意去南方,就只好一直留在北京了。好在工资又涨了不少,在京城立足也不是难事。我明白,这是她们一直想要的东西,一直想走的路。不管是在南门翅客的酒桌前还是高楼大厦的办公格子里,我都能一眼把她们认出来,作为朋友,这应该是最值得欣慰的事情了。
这两年过去,我们都不再年青。
但是,祝我们永远年轻。永远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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