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准备和朋友去慕田峪,来了这么久北京,这却是我第一次要去北京的长城了。之前也到过山海关,也在不同的地方到过几个孤零零的烽火台,但这次感觉意义很不同了,所以补了一下相关历史,随兴写了一些东西,希望能不虚此行吧。
慕田峪向西接居庸关,东连古北口。
最早至一千五百多年前,时至中国最混乱的时期之一,南北朝。当时战争四起,此地所属北齐,而北齐文宣帝高洋,就是一个有着鲜卑血统的汉人。他执政期间,一度亲自率军翻越山岭,向北进击,一连击败过契丹、突厥、匈奴、柔然等多股势力,号称“投杯而西人震恐,负甲而北胡惊慌”,威震戎夏。
但高洋不止于对北方作战,与南方的南梁也不断征战,高洋南伐时,担心北方的各股游牧势力趁虚而入,就从551年开始,不断在北齐控制范围的北方修建城墙,一连数年,累计修建城墙超过三千里。
慕田峪便是这其中的一段。
然而八百年过后,已经经历了隋唐,五代十国、辽宋夏金元各代杀伐征战,北方的游牧民族也换了一波又一波。
到了明朝,朱元璋北克蒙元收复中华,洪武六年,大将军徐达受帝命,“备山西,北平边”,巡防一百二十九处关隘,慕田峪便是其中的一段。
彼时这群山峻岭上的城墙,经历过了八百年的风雨,大多已是残垣断壁,如同一条灰蛇一样伏于大明的北境,徐达彼时策马而过,亦不免回想起历史沧桑,岁月峥嵘。
自从燕云十六州被割予契丹,此处竟有五百年落入外族之手,而今鞑虏虽已驱逐,但如何防止山岭的那一边,茫茫草原之上狼一般的目光,则成了徐达、朱元璋乃至整个明朝的心腹之患。
洪武十四年,徐达再次领命,发燕石等卫屯兵万五千一百人修永宁、界岭等三十二关。
新一代的长城修筑任务正式开启,源源不断的土石再次堆砌于中国的北方,成为了北方游牧民族的马蹄所难以逾越的一条巨龙。
得益于前朝的教训,明朝对于修建长城格外重视,不仅要修建长城,从小受封为燕王、一直就在北京生活的永乐大帝朱棣,更是把首都从南京迁到了北京,“天子守国门”,抵御外辱在明朝君臣心中的分量之重,可见一斑。而到了永乐二年,明朝正式设关慕田峪,北境军兵,像冰与火之歌中的守夜人一样,“从此开始守望”。
又过了一百年,在明穆宗之时,抗倭名将戚继光跟随前辈们的脚步,也来到这里。在戚继光的坐镇指挥下,明军又前后修复了长城一千公里,修建了一千多座敌楼,而这一段长城也是历代长城中最精致雄壮的一段了。彼时戚继光将军在这条巨龙的脊背之上登高远望,华夏民族千年以来传承着的不屈与荣耀,大概都在他的目光里了。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明十三陵所坐落的位置,大概正在八达岭与慕田峪两段长城之间,可谓是北面而望,巨龙横亘,南面而望,家国历历。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大概便是这样了。
沧海桑田,风云变迁。如今持续了几千年的游牧民族与农耕民族的矛盾,已不再是中华的主旋律,这条以土石砖瓦、汗血浇筑的千年巨龙存在的意义,也不再是刀剑弓马,战乱交加。它匍匐了上千年,沉默了上千年,使这个民族得以传承和伟大,它是这个文明最凸显的脉络,它是这个国度最坚硬的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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