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2009年5月,刚刚参加工作没几天的我,努力适应着乡村边远注水站的生活。每天在上罐、核算、打扫卫生这些基础性工作里消磨17岁的时光。从学校出来,我还未能适应工作角色的转变。
桌上的日历在——几个同宿女生手拉手去老乡家的小卖部买日用品;下班哼着歌去村里跑步减肥和偶尔打仗闹嘴互相赌气不说话以及看见领导莫名害怕躲着走的隔阂中一天天翻过去。也就是在这种平常的日子里,一个身影走进了我当时所在的办公区。
当时,哈,并没有意识到那是我所在区域最大的官。也不过是一个穿着朴素的大叔,穿一双军用胶鞋,裤腿向上卷着。进来客气的问话。
我下意识地让来的人坐吧。随手接了杯水递给他。一口的普通话让他奇怪,你不是本地人?我哈哈大笑,我为学普通话没少被别人问。就这样越聊越投机。他问我,你敢不敢给我介绍一下你们这个小站的工作流程和院子里这些设备的作用。“那有啥不敢,你敢听吗?”哈哈,我就愣头青地张口就来。把平时那股不知道哪来的自信(想想那个臭屁的样子都觉得,嗯,年轻的生命力),口若悬河地知道不知道的就跟人家胡说了一通。
就这样,我再没见过那个人。直到一个月后,我被莫名其妙调到了王圏集输站,开始了兼职解说员的生活。从那时起,我知道,原来那个路人甲大叔竟然是我们大队部的大队长,管理着将近1000人,在队部说一不二,干工作踏实到让你咋舌,关键是没什么架子,说话平和,做事血性方刚。那时我也并不知道,他是军人出身,怪不得虽朴素身上却有说不出的一股正气。
我开始从一个小白慢慢进阶到最忙的时候每天都要接待三四拨参观队伍。来自各兄弟单位、油田、集团、县上、市上、省上、中央各路检查、参观连绵不绝。从17岁开始就习惯了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也是从那个时候,我开始了解当时推门走进我办公室的那个人。
2010年5月9日,香港大学53个学生来王圏参观数字化系统。满满一车人,我面带笑容迎检,就在黑压压的一群人围着我听其中一个展牌介绍的时候,我突然大脑空白,平时背得水溜的解说词在那一刻全不听了使唤。当时迅速看向大队长,示意他我忘词了。也是心有灵犀,一个看似随意的转换引导词,我们大队长就接上了话头,所有人都没能看得出来,大队长给我解了围。故作镇定的我随后忆起了后面的流程,又一个抛过来的转换,我顺利把团队导入了新的介绍场景。那次解说特别成功,临别好多学生围过来合影,至今和一个小姑娘的合影还留在我家的相册。几乎是闯下了大乱子呀,大队长,却一句指责的话都没有说,还哈哈大笑,怎么样,你很不错呀牛娜,随机应变,好。我心里默默地感激着。鼓励你、点燃你,这是大队长。
2012年8月13日,眼看来自集团的两个大轿子从路边驶进我们站部的操场。突然,站门前的一根路灯折了下来,正砸在进站入口处,灯壳上的玻璃渣子瞬间碎了一地。我很慌,心想,这两大轿子人就要下车了。咋弄?几乎是同时,大队长大步跑过来,对我说,别慌,发衣服,增加进站提示内容,帮大家争取时间。不到五分钟,无缝衔接,在工作人员发完最后一套衣服的同时,我们组织收打火机和用扫描仪进站安检。满地的玻璃渣、没有完全断掉的电灯杆全部清理完毕。那是惊心动魄的五分钟,也是我从他身上学会镇定自若的五分钟。带队的集团领导给我们点头示意,我知道,处理突发事件的果断使那次进站的所有人给我们竖过大拇指。沉着冷静,是大队长。
2016年,我当时抑郁症特别严重。打电话请教未来发展方向,他耐心地帮我梳理思路,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开心工作,快乐生活”。那种无形的鼓励,是我心里感受到的巨大的温暖。大队长培养了我,鼓励着我一往无前,无条件自信。那么多次代表大队部出战,参加各种比赛,每次他都说,牛娜谢谢你为大队做的努力。我心里感动着,没有当面告诉他的是,谢谢您无条件地信任、栽培。我心里下不去,给他带了一点茶,想让他尝尝。他说啥都不要,说我工资低,别花那些钱,把茶拿回去给父母喝。你知道我的感受吗?我说不出话来。为人着想的大队长。
如今,我早已离开了曾经的单位,大队长也一路调动,现如今,很少能见着他了。偶尔遇见,还是亲切地喊他“大队长”,而事实上,他的职位远高于我的称呼。他却总是哈哈大笑,问我最近怎么样,从不在意我如何称呼。哈,亲和不拘小节的大队长。
在我心中,他是工作中吹过的一阵清风。是榜样。是激发你潜力的引路人。我永远忘不了那一次我埋头工作时推门进来的那个衣着朴素的人。他,是我尊敬的,大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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