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 “姿” “态”

自从第一次参加完追悼会后，他就开始思考他死亡时应该要摆出怎样的造型才能够栩栩如生，过目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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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他觉得死亡是分姿势和态度两方面的，缺一不可。从这个切入点着手，他就开始天天练习死亡的“姿”“态”。

第一天夜里，他平躺在床上，十指交叉放在肚子上，深吸一口气后，闭目。他不禁想到那些已故的伟人们，表情也不由地庄重慈祥了一番。可惜，他只是个无名小卒，他担心前来瞻仰他的人们会笑他，死后竟还不知天高地厚。

第二天清晨，他挖开眼睛，拉扯了下睡衣的衣角，抚顺了杂乱的发丝，调整了呼吸……一切差不多到位了之后，他还是平躺，把左手平放在肚子上，右手就握松拳，置于胸口。在他看来，这是一个相当虔诚的姿势，死后得以入天堂。然而，当右手在祷告时，左手慢慢陷了下去。于是他起身，走去厨房，准备早餐。

第三天傍晚，他窝在沙发里看他最爱看的纪录片，讲的是二战时期犹太人的故事。看到那间法西斯用来关犹太人的毒气地下室，那些惨不忍睹的画面，他突然跳起来，冲进厨房，关窗，开煤气，像个爱玩火的孩子般，兴奋地捕捉着慢慢弥漫出来的气味。他想看看煤气中毒后自己的样子，进而推断最后气绝身亡时的姿态。不料，喉头刚开始有些许难受时，一阵门铃急促。开门一看，正是前来各户人家宣传防盗防偷防煤气泄漏的红袖章阿姨。

第四天凌晨，他苦于找不到合适的“姿”“态”，在地毯上翻来覆去。他羡慕切格瓦拉死后神圣的笑容，嫉妒埃及艳后死后婀娜的身姿。他觉得，或许他应该把身体蜷缩起来，双臂交叉环抱双肩，而配合的表情则是无限的满足和温热。

第五天中午，他在办公室的休息间里喝着咖啡，妈妈的电话，通知他去参加一个远方亲戚的葬礼。这回，没有棺木，只有一张遗像。逝者死于火灾。据说那火烧了整整一天一夜，所有的东西都烧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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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那盒装着各种灰烬组合成的骨灰盒，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如果遇到没有“姿”“态”的死法，又该以怎样的“姿”“态”去应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