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墓上的跳舞者

                            坟墓上的跳舞者

小的时候住在乡下，一个人口多，地也多的地方，这个地方是河南，河南以前人口很多，饥荒灾难也多，所以那个地方很多的坟墓，夏天的河南夜晚很热，电风扇在当时还不是很普遍，加上那个时候都没有院落，我的姥姥家住在村子的最后一排，她家房子后边就是很多的庄稼地，马路离村子很远，当然那边的马路也没有灯，七月半的时候很热，那时的树木都是很大的杨树，俗称鬼拍手，夜晚的蝉鸣加上树叶哗哗的声音有一种很奇怪的声音环境感觉。房间太闷热，根本睡不成，为了避暑我们就在房子的后边的地上铺个席子，睡在外边，阴历七月的夜晚很漆黑，当地有个习俗，七月半当天会给祖先的坟上挂上两个红灯笼，摆上一些贡品，这样一是孝敬祖先二是让一些其他无家可归的鬼魂能收到外人的供奉，我们面向田地和坟墓坐在席子上，天慢慢黑下来了，就看见荒野中，一座座挂着灯笼的坟墓在漆黑的夜晚中有一种很诡异且火热的喜庆氛围，是一种让人感觉头皮发麻的喜庆，当时我坐在那里思想是真空的状态，我是谁，我在哪？胸口压抑不舒服，这个时候平时话很多的姥姥也不说话，静静坐在那里像一座雕塑，借着些许的月光，可以看出是一个短发飞舞的雕像，仿佛在等待着什么，这个时候慢慢的天越来越黑，插在坟墓两侧的灯笼在黑暗中越来越红，也越来越亮，我们坐在席子上听到蝉鸣的声音越来越小了，坟包上开始有小小的黑点，慢慢的坟包上出现了人形在围着坟墓转圈跳舞，随着鬼拍手的声音越来越大如同配套音乐，坟墓上跳舞的人形也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快，感觉树叶的拍手节奏和人形的踩点都惊人的一致，如果有机会真的应该让那些跳舞老踩不到点的人学习观摩一下，人形就像西藏的人围着火堆跳锅庄一样的，因为人性都像西藏人一样带着长袖子，河南的寿衣都做的宽大，长袖长裤，上衣好多老人的都是大襟衫！

我当时又害怕又好奇，就追着姥姥问，那是什么，其实问与不问都一样，没有人回答，我，妈妈，姥姥三个女人都心知肚明，姥姥还保持着雕像状态！

过了很久，到了十二点了，村里出来一个老人，拿个破锣敲着喊着:月半时分，返家归林，然后我们再看向坟墓，回归平静，坟包上只有灯笼的红光反射了，人形没有了，鬼拍手的声音变小了！

那是1993年的阴历七月十五！我唯一姥姥家夏天的记忆！

坟墓上的跳舞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