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夕羊,曦夏
过年我去姑姑家拜年,听见有人说起老队长的事,我问姑姑,还没找着?姑姑说,后山都翻遍了,衣服都没找出一件儿。我又想起那年暑假的事。
我以前一放假就喜欢溜到姑姑那儿去玩。村里有个老生产队队长,我来的时候他总喜欢来逗我,经常拿些饼饼果果啥的。有时候会问我,你们城里人来的,知道变形金刚是什么,他的孙子过年回来想要一个,他好准备好咧。
在我看来,没有比竹椅更好的玩意儿了,它不是那种方方正正硬硬朗朗的竹椅,它只是架子用木头搭建,可以调整靠背角度,而靠背和坐垫都是用麻绳把竹条串起来的,人坐在上面靠着上面啊,那弧度一下就出来了,完美贴合我的背。
电视机和竹椅都搁在门厅,我就这么半躺在竹椅上,看着电视,姑姑有时候在门厅口做点乡村杂活,摘菜、摘花生、剥玉米粒儿、切猪草,有时候又去田间除点儿杂草施点肥。农村的活儿咋都做不完,我很少见她歇息过。
有时候我就这么躺着睡着了,电视里放的啥也吵不醒我,姑姑出门的时候就把我锁在门厅,多亏如此我才能平安长大,不然就会像隔壁村的娃一样,家里没人被抱走了都不知道。
有一次我醒来,一片漆黑,只留屋头一块玻璃瓦透进一点光,我知道我又被锁住了,即使我长大了姑姑也没忘把我锁住,我在想她可能不是怕我丢了,是怕钱丢了。我扒开门缝往外看,一个劲儿喊姑姑,没人理我。我大概是叫累了,就去看电视了。
不一会儿我听见汽车的声音,我赶紧去门缝瞅瞅,我窥见一辆面包车减速行驶,慢得跟蜗牛一样,试探性地摇下了车窗,是想问路?没多一会儿车上走下来两个大汉,在公路边踱来踱去,旁边李驼背(并非我有意冒犯,大家都这么叫)家的狗嘴皮上翻,漏出尖牙,龇牙咧嘴一个劲儿地吠起来。两个大汉退了一步,还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懂,大概和着狗声太杂了。
两个人又打开面包车后备箱,一个背上一个箱子拿着一根铁棍,另一个拿着一个网,我还以为是哪户人家叫来打鱼的呢,看得饶有兴致。但他转背就对着那花白土狗一戳,土狗也不知道跑,抽搐两下就倒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有一个声音传过来:
“哪个?”
是我姑姑。那个拿网的人一手就把狗网住,三两下就塞上车厢。
姑姑见状在地上捡了块石头,还扯开她唱山歌的本领喊道:
“李驼背,你家狗遭打了,搞快点。”
李驼背在山上干活,第一反应:
“啊!”
声音在从山丘传过来,回荡在田间。
两个大汉手脚麻利,上了车油门一踩,溜烟儿就跑了。
从那以后,这附近村落的狗经常丢,都是在人少的时候丢的,比如谁家办宴席大家都赴宴去了啊,赶集的时候啊,都上山干活儿去了啊。听村民描述,有的说是一个瘦子一个胖子,有的说是三个人,两个男人一个女人,有的说是面包车,有的说是小卡车,反正听起来不像是惯犯。但是手法是一致的,电晕网走。
报警了,怎么没报警啊,可是警察也没法儿啊,提供的线索就这么点,车牌不知道,就连人都说得不一样。局子里事儿那么多,谁能派三五个警察来这儿蹲着抓,这点小事儿就没放在心上。
老队长不乐意了,嚷着要他们给解决了,说是他那会儿当队长,哪家丢了个破鞋破帽他都管,这丢了这么些狗咋就不管了呢。民警费劲口舌解释了半天,说不是不管,要有足够的线索。
老队长又说了,这意思是再多丢几只狗呗。
老队长自己一个人嘟囔着走了,第二天他就穿着他那身迷彩服在村子里转悠,不去赴宴了,家里的活也等大家都回来了再去弄。大家都为老队长喝彩,但却没有跟老队长一起的,都各自做各自的。
就这样,居然相安无事了一段时间,没人家丢狗了。大家都说老队长有威严,往那儿一杵那些偷狗贼就不敢造次了。只有老队长心有不悦,脸上没有成就感,他想的是抓住偷狗贼,而不仅仅是不丢狗了。
但是偷狗的走了,偷鸡的又来了。谁能想到这吃得饱穿得暖的今天,还有人干这些行当。这白天偷狗,夜里偷鸡的。各家各户都把狗拴起来不让它撒泼到处跑了,晚上把鸡圈进屋里锁住。
老队长不服气,白天看狗晚上守鸡,等着小偷上门让他抓到。这活人谁熬得住这白天黑夜的啊,没多久老队长就病了。这说的就巧了,他一病,小偷就来了,他自己家的鸡丢了。
老队长家的鸡就这么一只一只的没了,最后鸡丢光了,人病了一场。病好了后老队长突然跟人说起,他家的鸡是祭了黄二大爷,那天晚上一条黄鼠狼从窜到他家门口,身体一下就站了起来,然后就听见一个声音问他:你看我像人吗?
村里有白叟说是黄鼠狼有道行了,就得找有缘人问,它像不像人,然后才干得道,得道后会好好报答帮助他的人。
他从此就天天喂鸡,等黄二大爷来收。后来背也驼了,人也变得神神叨叨的了,再然后去了后山就再也没找到他了。有白叟就说了,他也得道升天了。
对此民警给出的解释是他家的鸡被黄鼠狼叼了,他因病了加上没休息好神志不清,出现了幻觉。
但老队长确实是丢了,找遍了后山只有一把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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