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林和靖这句诗既能形容冬月,也适合梅花。她们都是极美的,又那么巧合地一同扣开新生的众妙之门来到这世上,大概是上天早就注定好的。此冬月并不是一个季节,而是一个姑娘,农村姑娘,暂且不说,可先看看那梅花。
历来的文人雅士常以梅花自喻,又为其歌功颂德;盖以它不畏严寒,凌寒而放,玉洁冰清等诸如此类的高词美字。其中林先生的“梅妻鹤子”便是流传千年的一大佳话,他咏梅,赞梅,爱梅,是万万不能说其附之风雅的。确实,梅花既不像秋菊那般红透,似泼了墨料;也不如春桃一样,娇柔粉嫩。鲜有天生纯白的梅花,若是这样便与梨花无异了,梨花之白是像雪一般的,即是晶莹剔透,但却太干燥了,毫无生气可言。梅花不同,大多都带有或多或少红色,有的淡一些,有的深一些,这红本就是鲜血的颜色。梅,自古便是燃烧着生命来盛开一个冬季的,正所谓落红不是无情物嘛。
冬月也喜欢梅,她愿意让她喜欢的一切活着,活的便是活的,亦或者死的也是活的,包括末冬时凋零的那些花瓣。每当这个时候,冬月总会微笑着轻轻拨弄着她的长发,从月牙弯弯的双眸流露出浓浓的爱意,然后与梅花挥手作别。她断不会生出葬花的想法,一来太过娇情;二来她舍不得堵住落梅的呼吸,最好是让它们自我融化。有时候也有人说梅花有孤芳自赏的嫌疑,并照搬过来放到冬月的身上。是否吻合,暂且也不说,先看看说这些话的人之身份——城里人。
生于农村是城里人的悲哀,而活在城里则是农村人的凄凉。此话不实用于大部分,但也能概括剩余的那小部分中的好大一部分,偶有些不懂这个道理的,只需那好大一部分中之一解释几句,他们便能豁然了。农村人的朴实实则是因为穷;农村人的纯厚实则是生来就傻,农村人的怡然在本质上便可定性为懒了,等等…照此,冬月的罪名可就逃脱不了了。她的相貌是城里人的相貌!
她的头发是同学之中最黑的,得了阳光便会发亮,似是能吸引太阳一般。还有一对柔软性感的耳垂,极适合带一副蓝田玉坠。五官之上,冬月的唇瓣可算得上点睛之作,流水涟漪的天然口型,镶嵌着一枚不大不小的唇珠,无论是轻启还是淡抿都各有姿态。再说纤长的臂膊摆动起来,像极了随风摇曳的柳梢。偶有伸个懒腰的时候,也同婀娜腾移的梅花枝干般灵动。最后再重提她的笑,不如秋菊似的艳媚,也比不上桃花般的娇柔囚宠,而是如梅花一般的淡浅顺然。
只是冬月的身份却是农村人!这可就不大好了,极容易落人口实,倘若她敢因为一件好玩的事情笑得太过开怀的话,那么,孤芳自赏可就要演变成自以为是了。冬月的皮肤暴露了生来贫穷的本质,有些泛黄,又有些豆黑,轻抚上去还能感受到些许粗糙和干燥,这是缘于她长在风日里的缘故。比脸蛋儿更粗糙的便是她的一双巧捷的手,更黑。不过指甲倒是干净得很,没有淤泥,也无油脂,白的,透明的,仅此而已。女孩的脚丫子是藏在鞋子里面的,不好多猜测,至于冬月的鞋子在班上也算得上数一数二。丑!一个城里人下定义了,每每她望见冬月的那双平底,粗笨,褪色的鞋子,这人的眼光便从菊花笑变成夺命刀,巴不得割开它,让这个农村姑娘露出粗短肥胖的双足来。
冬月确实凄凉的,客观来说。那好大一部分又来了,一个接一个来!冬月,替我写一份作业吧,不,替我抄一份,我想这么难的题你可答不出来。此话证明了一点,农村人的傻。冬月今天怎么没帮我扫地?这句看似质疑,实则也在肯定农村人的懒惰。哦,天哪,这臭丫头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大美人呢?看上她,可是她的福气,不知好歹!也有认可冬月相貌的城里的公子大少,不过惨遭冬月拒绝之后便改变了,穷山僻壤出刁民!凄凉的冬月是得在周末逃离的,只不过买票回家时,不时会被大城市里的抛开大部分的剩下的那一部分中的好大一部分的其中之一,美其名曰下乡采风的城里人,给挤到边上去。农村人,不懂规矩。更别谈让座,随手捡拾垃圾的文明修养了,冬月如何能按他们的规矩做好。
不过她对自己不喜欢的事倒绝对不会关心。活着便活着,死的便是死的,亦或者活的也是死的。如阳光,冬月是喜欢他的,但保不齐阳光交的朋友她也喜欢。所以冬月并不在乎今日有多少她不喜欢的人在阳光家里做客。阳光能温暖的只有躯壳,并不包括人心。此句,是冬月为他下的定义。她生于寒季,她常年露天,她自是有些自己的想法的。如此,冬月的快乐是主观的,而快乐,又岂能是客观的呢?她便照着自己的想法活着,在城里求生存,谋生计,主观地快乐,客观地凄凉。但,谁管得着呢!
如今冬月早已成家,尚不知她此刻身在何处,不过如冬月般的农村姑娘倒时常可见,小伙子也多。于此,可为之欣慰。她曾说,中国曾有南北分隔的时候,但也合并了,相信农村和城市之分别也会趋近消失的,就算客观上难于一时实现,主观上也会先行达成一致的。
而冬月,既不是懒惰之人,也不敢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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