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快!快去老井那里,傻秀掉到井里了……”
石头爹正在田里掰玉米棒子,他回头一看是同村小年,不满地哼了一声,心想:“他妈的,小年又来捉弄我!”他瞪了小年一眼又转身掰自己的玉米。
小年着急地转到他的面前,把脸几乎凑到了他的脸上,再一次加上手语重复着刚才的话。哑巴感觉到他和平时嬉皮笑脸的样子不一样,小年气喘吁吁,手语比划得乱七八糟,但是哑巴是能听到声音的,他像被电击了一样,脑子嗡地一声,玉米从手中滚落到地上四处滚开。
小年推了推他,说:“快点,乡亲们正在打捞傻秀,你快去。” 他的腿像上了发条一样,速度之快竟然让骑着自行车的小年都追不上。
傻秀的尸体已经被从古井里面打捞出来,破旧的衣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肚子鼓鼓得像倒扣着一口大锅。哑巴双腿跪在傻子的旁边,哆嗦着把她抱在怀里。他凑近她的脸,用手轻轻拍着,希望能够唤醒妻子,见她没有反应又使劲地摇醒。
一年冬天,哑巴在路边发现她的时候就像这样,蓬头垢面的她被饿晕在路边,像是一堆枯黄的稻草不被人注意。哑巴发现了她,他轻轻地拍打她的脸,使劲摇晃着,她有气无力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哑巴,又缓缓地合上。哑巴把她背回家,用煮烂的米汤一勺一勺把她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可是无论他怎样呼唤、摇晃,甚至把头磕得𠳐𠳐响,她依然静静地躺在那里。
“我来打水时看到一只倒着的烂桶,觉得不对劲,往井里一看……”
“她应该是不小心掉进去的。”
“哎,可怜的人。哑巴和石头以后可咋活呀?”
哑巴突然像疯了一样,对着天空捶胸顿足,发出凄厉的“啊……啊……”泪水肆意冲刷着他黝黑的面颊,四周的乡亲们无不默默流泪。
放学后,石头照常悠闲地走在家门口的小山坡上,这里是他的天堂。他隐隐约约看到自己家的茅草屋,四周爹用参差不齐地树枝围成一个院墙,稀稀落落和没有差不多。奇怪,今天傻娘怎么没有在门口张望,院子里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他不断加快脚步,最后像百米冲刺一样冲向家中。
傻娘的尸体已经在乡亲们的帮助下装殓在一口薄薄的棺材中,盖子还没有封上,哑巴像失了魂一样依偎在旁边。
“娘……娘……”石头像哑巴一样先是轻轻地在傻娘的耳朵边呼唤着,仿佛她只是睡着了,轻轻喊她,轻轻拍拍她的脸,她就能睁开眼睛露出开心的笑容。石头喊了半天依然没有动静,他急了,使劲摇晃起来,大声地喊:“娘……娘……”有时候他站在家门口这样大声喊,傻娘就会飞快地出现在眼前,拍着手对他笑。
同门的婶婶把石头紧紧地搂在怀中,他们早已经满面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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