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段时间,我国内的同学聚了一次会。那天,我正好在东京。是晚上,我站在36楼的阳台上,一边看着月亮一边用毛巾轻拍刚洗完的头发。
收到一位同学的短信,她问:“你睡觉了吗?”“方便通话吗?我们在烟台小聚。”“毕业后我们跟郝老师第一次见面……”
我顿时激动起来:郝老师,带我们毕业实习的郝老师!
找到一个亮的房间,我对着镜子正儿八经地理了理头发,做了几次微笑练习,然后又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打开了视频。
哈哈,我亲爱的男同学们,他们个个红光满面,兴奋且幸福的大脸庞充斥着手机的屏幕。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他们高声叫着我的名字,夸张性的调侃,什么“没变样”“冻龄女神”“还是那么漂亮”等等,这些我期待的评价一时间满足了我的虚荣心。其实,我跟他们一样,脸上的肉都往横里长了。
自然看到了郝老师,他也满面红光的出现在镜头里,我忍不住招手,他也向我招手,我们都是一脸的笑,我感觉到那是羞涩的。他叫了我的名字,我也叫了一声“郝老师!”
三十多年未见,想他应该快到六十了吧。实话说,他还真的没老多少。我忍不住说了一句任何人都很容易脱口而出的假话:“郝老师,一点也没变,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他有点不好意思,羞涩的笑容中露出深深的酒窝。早在他大学一毕业做我们老师的时候,那酒窝就坚定不移地长在他的嘴角上了。我们女生曾经讨论过他的酒窝,认为那样显而易见的,令人羡慕的酒窝应该长在女生的脸上。
比起郝老师的酒窝,刻在我记忆深处的是他会看手相。毕业实习时,他带我们一组去乳山县一家渔场。我们住同样的平房。听说他会看手相,我们便让他看。与其他同学不同的是,他看完我的手,頓了好长时间。我开始忐忑不安。果然,他说了让一个情窦初开的青春少女非常忌讳的话,那句话一度让我对未来失去了信心。我当时就记恨起他了。但他是老师,应该是对的,又觉得他神神叨叨的,有点儿怕他,一个能把对方未来看穿的家伙应该是可怕的。
但他实在年轻,比我们长不了几岁,我们学生说话就没大没小了,他也不在意,要么笑着回复,要么装作生气的样子。不管他高兴还是生气,酒窝都会更加明显。一个有酒窝的男人,再加上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在我们女生眼里他是属于有魅力的男老师的。实习期间,他每天早上起早打太极拳,我们嫌他太会养生,忍不住捣乱,从背后大喊一声吓他一跳,等他回头找我们的时候,我们早就把身体藏起来了。那一年,我和我的同学正值青春。
然后,我们毕业,自然再也不见郝老师。
在之后三十多年漫长的岁月里,郝老师给我看手相时说的那句话,时不时会跳出来。
你自然会好奇,那是怎样的一句话,是否应了验?
而我,当然不会说出来。
其实,在看到视频中郝老师的那一刻,我是忍不住想点说什么的,但我最终还是没有说关于命运的问题。
如果有缘再见,我想我会再一次把手伸给他看。当然,无论他说什么,我已经不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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