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很黄很暴力的《爱，死亡和机器人》，刷爆了朋友圈。
作为一部成人向的动漫，《爱死机》展示了美国动画高度的工业水平和概念内涵。
▲《爱，死亡和机器人》
一直以来都有个说法，动画不只是给小孩看。
这种观念在日本和美国两个动漫强国根深蒂固。
抛开迪士尼和皮克斯，那种追求真善美的普通操作。
动画其实也承载着，制作人对当下社会和未来世界的批判和思考。
▲《新世纪福音战士》
一部经典动画，不仅能够成为一代人的精神图腾。
同时它产生的价值，从思想到风格再到制作，都会影响后世的影视作品。
▲《未麻的部屋》
今天要说的这部动漫，可以算作黑暗科幻的鼻祖，是日漫享誉国际的作品之一——
《攻壳机动队》
Ghost in the Shell
世界上有些人，只要能把一部作品拍得牛叉，那么已经足矣。
宫崎骏的《千与千寻》，大友克洋的《阿基拉》，今敏的《红辣椒》，以及这部《攻壳机动队》。
该动画监督押井守，与宫崎骏、大友克洋并称为日本动画“三大监督”。
▲押井守
《攻壳机动队》改编自士郎正宗的同名科幻漫画。
但由于基调灰暗，寓意较深，情节复杂晦涩，只热门于日本漫画界。
1995年，押井守将其搬上了大银幕，在全世界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被评价为“令人震惊的现代动画礼赞，剧情具有深沉与复杂的论述。”
《攻壳机动队》上承《银翼杀手》的赛博朋克视觉风格，下启《黑客帝国》的黑暗科幻思想内涵。
作品对未来世界的画面呈现，细节考究对后世的科幻片影响极其深远。
▲《黑客帝国》三部曲
时至今日，押井守监督的两部《攻壳机动队》在豆瓣的评分也是相当高。
2004年，《攻壳机动队2：无罪》甚至作为第一部动漫电影提名戛纳金棕榈，足以见得此系列的高水准。
不过越是知名，被毁的几率就越大。
2017年，“寡姐”斯嘉丽·约翰逊主演的《攻壳机动队》真人版就是一个失败的案例。
除了视觉上对原作刻板的还原，剧情和精神内核上都相隔十万八千里。
《攻壳机动队》难以翻拍的原因是，无法复刻其哲学气质和科学人文的思考。
影片背景定为未来世界2029年。
信息网络和科学技术高度发达时，人们已经摆脱平凡肉体的束缚，取而代之的是高科技的机械义体。
在人体完全机械化的改造后，只保留了人脑这一部分。
人脑意识与覆盖的信息化网络相连，人体成为一部网络终端机。
人们的生活和行为方式也发生彻底的改变。
影片英文片名叫做《Ghost in the Shell》，意为“机械中的幽灵”。
“Shell”原指的是计算机命令行界面的解析器，影片里是指连接网路的义体。
“Ghost”本意为幽灵的意思，影片里指代人们的意识灵魂。其意向来自于英国哲学家，吉尔伯特·赖尔的一句话：
“我们根本无法确认灵魂的存在，所以灵魂这个概念也许只是一种叙诡的幽灵。”
影片开头有一个将近两分钟的义体制造过程。
从大脑移植，到器官打造，最后到人造皮肤。
此时的BGM是经典的《傀儡谣》，歌曲带有浓烈的民俗和宗教元素。
让这一人造人的过程，更具有神秘的暗示性。
为了稳定未来社会治安，政府成立了专门打击犯罪的公安九课。
草薙素子，公安九课的成员。
她在自卫队出生，军衔为少佐，擅长电子战，作战经验丰富。
由于一次空难，她的全身除了脊柱和大脑，全部被高科技义体所取代。
高智商加上高科技，也让她拥有超强的作战能力。
公安九课发现有黑客经常非法入侵公共网络，素子带领手下实行抓捕。
当审讯黑客时，众人发现罪犯也拥有改造的义体，同时他们的记忆经过网络被人篡改。
其中一个男人，记忆中一直认为自己已经结婚生子。
然而事实上，他却一直单身独处，他的意识和记忆都是人工植入的。
本来人类在科技面前已经摆脱掉了肉体。
最后，连唯一能够区分电子机械的大脑，以及大脑中的记忆也会被人改造。
素子看见眼前的事实，不禁对自我的存在产生怀疑。
既然面容可以假造，身体可以假造，大脑可以假造，意识和记忆可以假造。
那么作为自我的个体也可以假造。
再或者是，自我并不存在，只是别人用网路虚构的幻影。
这样细思恐极的设想，在现实中也提出过。
1981年，美国科学哲学家希拉里·怀特哈尔·普特南，提出一个名叫“缸中之脑”的假象。
将人的大脑取下，放在营养液中，链接到电脑。
电脑输入信息，而人脑所感受到如同真实的世界一样。
或许现在，你的大脑正在接受指令，阅读这篇文字。
影片中，还出现过一句话哲学家叔本华的话：
身体亦属于表象世界，是不可靠且并非本质之物。
此句出自于叔本华的哲学著作《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
而电影将其翻译得更有诗意：你我犹如隔物体视镜，所见无非虚幻迷朦。
人类通过镜子看见自己，镜子里是自己，但又并非实物。
科学就是一面镜子，当人们通过科学技术，从新认识自己之后，却陷入了判断真伪的迷茫之中。
影片里，素子曾在潜水时，在水面下的看见过自己的幻影。
她说在浮出水面的那一刻，感觉自己在重生。
这正对应了她被造出义体时的场景，也预示着后面素子灵魂升华的剧情。
在素子等人为案件感到困惑时。
麦格公司与政府合作生产的一个完全电脑人逃离公司，在夜间被车撞倒。
九课接受了其的躯体，公安六课也派人来，开始检查该电脑人的躯体。
躯体内的傀儡王表明自己不是AI，虽然他的代号是“2501计划”，但是他已有了察觉自我存在的意识。
匪徒突然袭击了九课，然后将其躯体带走。
素子为了弄清楚其真实的身份，追至一所科学馆废墟，与机甲战车展开对决。
在队友巴特的帮助下，摧毁了机甲战车，但是素子的义体也残损不堪。
被找到的电脑人告诉素子，2501计划是外交部、六课和麦格公司合作项目。
自己的诞生只是他们的工具而已，由于产生了自我意识，于是逃离了他们的控制。
在他漫长的寻找同伴的过程中，他发现了草稚素子，他认为只有与她结合，他们才能更加完美。
他们脱离了基因的样本，最终以全新的数据流传于网络中。
此刻，六课的攻击直升机已经找到了2501和素子，得到的命令，消灭此二人。
但最终，素子和2501融合成功，俩人的躯体被毁灭，但新的素子由此诞生。
巴特为素子找到一个儿童的身躯，她离开了九课，去寻找关于生命的新答案。
当人脑的智慧和意识高度开发，肉体或者是义体已经不适合容存它了。
而唯一能够容纳这样的生命体的，就是无限宽广的网络。
这样的结局，有点像《超体》的中的Lucy，将至变成连接网络的硬盘。
▲《超体》
其实整部动画都在向观众传达哲学问题：
生命是什么？生命如何诞生？生命最终去向何处？
对应到动画里，便是素子的自我怀疑、电脑人意识的诞生，以及素子的灵魂升华。
就像库布里克的《2001：太空漫游》，人类在追寻文明源头的黑石碑时，最后形成了尼采书中的“超人”。
▲《2001：太空漫游》
当然，抛开晦涩深奥的哲学命题，《攻壳机动队》同样也是一部欣赏程度极高的动画。
影片承接了《银翼杀手》的赛博朋克风格。
高科技现代城市下，是杂乱拥挤的香港街头。
寂静的楼宇之间，是飞机的空鸣。
这都是极具赛博朋克的视觉印象。
动画制作与运动镜头同样也成为一种经典。
素子从高空坠楼的场景，也在后来被无数影视作品和游戏模仿。
在素子和电脑人精神融合时，动画的分镜和构图，直接致敬了博格曼的心理分析片《假面》。
人脸的重合，意为双生一体，是对经典的巧妙运用。
《攻壳机动队》诞生的1995年，正值互联网兴起之时。
宽广的网络世界，以及逐渐发展的人工智能。
人们在触手可及的科技中，陷入了精神的空虚和迷茫，这也正对应了现代人对科技的态度。
24年过去了，《攻壳机动队》依然能够凭借深邃的思想内涵震撼观众。
所谓经典，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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