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是黑黢黢的一片,显然黑夜降临良久。
头顶上空的云非常繁茂,密集,细腻,似绣球花纹一般均匀,灰白色里子外笼罩着一层温柔又香甜的紫色:如烟似雾。而且翻滚得厉害。总是一大簇的向前涌去,可是距离很短,眼见着变化无穷,细想却是重复着同样的瞬间,云就那样一直翻滚着,簇拥着,离我很远很远,看得很是真切,不合理。“瞬息万变而又一成不变。”事后我这样想到。
云就在山巅之间,两座山峰挺拔笔直,中间有一根铁一般的圆筒通道,像铁桶,又像轨道,还像隧道……莫名其妙。偶尔闪着红光,有消防车经过。云在我的手机里翻滚,我不停地按下视频模式。
突然,铁通道上密密麻麻的挂满了不知道哪里来的气球,全部是紫色的,葡萄串儿似的里里外外,层层叠叠,好不热闹。还在流动,就像那团云一样,不,没有逻辑,这气球不可能被挂在铁通道上,就像穿了一串珠子似的。我内心喜不自胜,管不上什么逻辑了,在梦里,已经不是白日的理性世界。
我多次在梦里清醒,多次在平行世界里穿梭,它跟我本身存在一样的真实,从山谷到纽约,大理公路岩石上的涂鸦和光秃秃的身子粗细一般的树杆却是软踏踏的,被豹子追赶,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我成了人模样了猴子。如果人一开始不叫人,又该怎么形容呢?抓着水放多了的面团往上爬,手脚无力,一直在狼牙虎口嘴边摩擦……到底是平行世界存在?还是我本身不存在?
眼看气球就要坠落了,周围的人同我一样激动,还有一些尖叫声,我知道每个人都仰着头张望呢。我幻想所有的气球洒满空中,我将捕捉到多么美丽的瞬间啊:紫色的,缓慢的,圆鼓鼓的,轻飘飘的,星光点点的二元世界要出现了。满怀期待地眼巴巴地望着:只掉了一个两个七八个下来,淋淋洒洒的,好不痛快,明明已经干涸的土里就只洒了几滴雨,远远不够啊,就是这种感觉。
哎,我把手机举着的时候,视频模式不断切换,我正着急拿着手机晃了一下,他迎面走来调侃我相貌平平,无人惦记。另一个人也拿着手机咧嘴笑着拍我慌落的样子,我知道他说的不是真的。他两勾肩搭背,喜欢着我。
眼神是不会骗人的,语言的欺骗性只会让眼神更加逼真,更加确切。
一群轻浮打扮的浓妆艳抹的女人从歌厅涌出来,(婚礼怎能如此儿戏)我是被气球压中那个人,司仪拿起话筒让我对新娘讲两句“额,新娘你好,气球好漂亮,虽然我不认识你,但是我感觉他应该对你挺好,嫁给他吧。”甜美的声音是我想要的结果。我沾沾自喜,这种意外的被陌生人PICK的感觉比事先预备的,被确认要被目光环绕的感觉让人极其光荣,志满意得也不过如此了。
新娘子犹豫了一下,(她的妆花了,狭长而扁平的脸庞,黑眉毛,忧虑的双眼扑闪着长睫毛,目光逼仄,好像只会左右乜斜,嘴角耷拉着)遽然转喜为忧,哭哭啼啼的跑开了。
啊……这是我没料想到的,旁边的人也傻眼了,几个女人扎堆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我忙抓着人问“我说错什么了吗?我刚才是不是哪里说得不对?”没有人回答我,反而听到女人低声商议“她的声音好听吗?”我有些摸不着头脑。突然她们又唱起了歌,一首类似水手的歌,我拿着话筒也想和一两句,为刚才的尴尬表示歉意,谁知嗓音从群声中脱离出来:走调粗狂干涩,极不合群。我闭麦了。被新娘的姐姐还是妈妈训斥:“你怎么说的?”此人眼神毒辣,目光如炬,我见大事不妙恐有不测,只得顺毛撸猫:“是我嘴笨,不会讲话,只顾着感觉一股脑儿说出来,没有思考,说得不对的地方实在是失礼,另外祝你们(我朝向新人笑着拜手)新婚快乐,百年好合。”果然一番话后转危为安。“谢谢”,那人恶狠狠地说道,明面上不好再把我怎么样,尽管心里很是愤懑,本想借机找我算账,谁知我先下手为强,以退为进,安全脱身。
满头大汗,唏嘘一声打算开车回家,呀!才发现兜里只有一把大门钥匙,何时开车了?我把车停在大道上的景象恍惚了一下,突然没有就是没有吧,我能拗过梦吗?
先前让我搭车回家的两位早已不见踪影,我悻悻然回到吃饭的那块草地皮,把卫生纸垃圾笼了一下,旁边山腰一簇簇的枯草闪着金光透着红,美极了。我是怕黑的,幸好还有剑齿虎留下,它过来舔了我手,倒刺刮得痒痒的。有它在谁敢欺负我?我思忖道。
一辆黑色大众从北京杀了过来,极速转弯人都不下又准备走,好奇怪的人……我二话不说攀登上去,剑齿虎也在笼子里。“有病毒不宜久留”两个汉子话短气粗。随即扬长而去……
以上发生之前,我正吃饭,偶尔跟同事说笑几句,者芬裤衩一声,没错就是裤衩一声摔到在我面前。她还是笑盈盈的,这人永远都乐呵。我找林泽来着,有个什么事儿得转告他,谁知他被大佬围攻训斥。“他惹麻烦了?这么老实一个人。”
我踽踽独行,坐电梯到八楼,今天新生报到,十楼是顶层。“我该早来一天,下铺肯定没了。”楼道里躺着好多老外,大老黑正在睡觉,全身裸着,成人身材,婴儿器官,不忍直视。住宿楼乱麻一团。六个人,我把中间套好的被褥扯下来,想占床位,别人已经铺好了,当时我不知道这不讲道理的勇气是哪里来的?扯到一半突然失去了兴趣,就作罢了。
正跟她们母女吃饭呢,具体说了什么一般醒来后我都会忘记,其他细节我都记得,唯独涉及她们的我一定会忘记。只知道是不愉快的,有她们在,必然是不愉快的。
我的厌恶,连我的梦都跟现实的同步了。可知这种厌恶在我内心的顽固程度可见一斑。我有一个功能,就是选择性的忘掉不开心的事,细节一点也记不起来,那是一团不愉快的模糊的阴影,马赛克一般。现在,竟然连梦也是如此。
我承认:我内心的确有恶魔,非常暴躁的恶魔。可是我的外形控制住它不让它变大,穿刺这身体。别人是什么也察觉不到的,因为她们的愚蠢十分明显地均匀分配在了懒惰的手,脚,和眼神里。
所以我每天都在战斗,恶魔在心尖儿上越是暴跳如雷,外形就越是波澜无惊,这种剧烈的,欲欲跃试的自我冲突和挣扎把头折磨得筋疲力竭。有些时候稍不注意,被恶魔钻了空,那种愤怒的火焰弥漫在皮肤表层,事后想想她们惧怕我的不自然的突然频繁起来的话茬是那么的虚弱,不堪,别扭。
我绝对受不了向恶魔低头,会疯的。哪怕它只渗出一点点,都足够让我羞愧难当了。在绝对的好与绝对的坏之间,我太死脑筋了,我在寻求绝对的存在,不,绝对是不存在的……不管在白日,在梦里,还是在平行世界。何况平行世界是怎么回事,我真的存在吗?
我在梦里如此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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