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歌——浓秋（2）

少年的歌——浓秋（2）

回到亮子和我在学校边上的出租屋，他不在，只有小颖（亮子的女朋友）在。我问她吃过晚饭了没有，她摇摇头，于是我就出去买了些吃的回来。我吃得不多，只是看着她吃，觉得她的吃相挺难看的，不过我知道是因为我们太熟了。

“今天龅牙彤打电话过来，要你明天到火车站去接他，他大概一点左右到，在南二出口。”她一边吃一边对我说。

“知道了，我明天本来就要出去。”

“去干吗？”她抹了抹嘴，放下筷子，好像是吃饱了。

“没什么，只是朋友托的一些小事。”我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火腿肉放到嘴里，慢慢的嚼着。

“要我明天和你一起去吗？”她又拿起了筷子，也夹了块火腿肉慢慢的嚼起来，“这火腿味道不错，比上次亮子买的好吃呀！”

“也许吧！”我看她吃的样子觉得好笑，可又笑不出来，我说，“明天还是我一个人去吧，回来时如果打车还多一个人，差头（出租车）还跑得慢一点呢。”

看她撅起了嘴，我还是忍不住笑了。

“不和你说了，我吃饱了。”她端起碗，走到厨房洗碗去了。

在那些无聊却让我充满快乐又难忘的日子里，吃完东西总是你去洗碗的。我说还是我来洗，你每次都不让，于是我就静静的坐在旁边看着你。那是种欢乐的时刻，你洗碗的样子是很认真的，这和我不一样。可你不会做饭，唯一的一次在你家吃饭时，你顾着和我聊天而把饭烧焦了，你妈妈还数落了你。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我总觉得我的手艺还是不错的，就算将来我天天赶回家为你做饭吃，我也会很快乐的。当然你会为我洗碗，样子还是这样认真，一切都是那么温馨……

而现在则有些酸楚。难道这不是我所企盼的未来吗？偏偏又落空了；难道这不是我过去的梦想吗？偏偏又被无情地击得粉碎；难道这一切注定是落空和粉碎吗？偏偏此刻的我又无法回答。

——摘自2002年10月17日日记

“你先去洗澡吧！”小颖叫我，脸上一副关切的神情，她知道我下午去了哪里，可她没问我怎么了。

“啊！我知道了，今天家教太累了，小孩子超级不听话。”我又在脸上挂起了微笑。

她也笑了笑，没有继续问，她说：“那你快去洗吧，洗好后会舒服些的。”

洗好澡，精神果然好了不少。小颖在晾刚洗完的衣服，还和我唠叨说有条喜欢的裙子洗坏了，我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我坐在电视机前打游戏机，她又主动要求和我切磋一下游戏机。可是她水平实在太差了，不过她兴致很高，我们一直玩到很晚。

睡前我才想起阿萍临别时说的回来后打电话给她，但看了看时间已经很晚了，也就作罢，想着明天再打。

房间里很安静。

隔着房门，我听见小颖轻轻的说，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掉进海里的货物，你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地打捞；但是，它终因为海水的浸泡而变形；不复原样。”她叹了一口气又说，“缘分啊，没了就没了呗！”

“那如果是海洋之心呢？”我的声音比她大声的多，在安静的空气里犹如洒下了一把面粉，慢慢弥漫跌落地上。说完，我决定睡了，这一天实在太累了。

也许晚上又下过雨了。

清晨醒来，地面上、树叶上到处有水滴在坠落的，但太阳却在东方投射着它的光芒，红红的，给人以希望。有一种雨过天晴的错觉，因为我不知道雨到底是什么时候停的。我出去的时候小颖应该还在睡觉，我没有唤醒她，只是给她手机发了条短消息，要她去买点菜，等我和龅牙彤回来，又提醒她买点酒，晚上一起喝点，还把昨天买火腿肉的地方详细的描述了一下。

其实我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朋友想买个电脑，要我到电脑市场上去看看行情。坐在43路公交车上，柔柔的阳光照在我的身上，周围都是赶着上班的人，和我的慢腾腾是截然不同的。我惦记着小颖昨晚上的那句话，思索着掉落海里的货物到底是什么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随即又想起她说的缘分这个词，这是个奇妙的词语，是不可能想明白的。

或许，缘分是前世修来的，那么，能认识你已经是我前世很努力的结果了。又或许，缘分是前生之于今世的一种再现，然而是相反的，那么，前世我歉你太多了，注定了今生为你苦苦等待。

等待，其实也是种缘分。我曾等待了那么久，现在你一句话就将以前的等待抹杀了，是有一些伤心，不禁问自己，我还会等下去吗？

面对现实，我们的确是分手了。可我总觉得没有，因为我已经有点相信缘分了。相信缘分总会给我再次见到你的阳光，就像此刻一样，雨过难道不就是天晴吗？

都是自欺欺人！！！！！

——摘自2002年11月11日日记

问了好几家装电脑的商铺，价钱都差不多。我看看时间还早，就很无聊地和几个卖电脑的人聊了起来。他们总是一副除了他这里是正货外，其余人只要价钱比他们低，就是质量有问题的论调。听他们互相贬低同行，也觉有趣。

我还在闲逛，想到楼上的书店去看看，但又有点不敢去。那里我和伊曾经一起闲逛，一起手挽着手、肩并着肩地依靠，实在怕那里的书还是一成不变，便又触痛了此刻物是人非的悲伤。忽然，我发现外面又下雨了，因为从外面进来的人，有的拿着湿淋淋的伞，有的浑身湿透了，一副狼狈，一地狼藉。走到门口，看见有很多人站在门口。外面的雨果然很大，丝毫不逊色于昨晚的那场暴雨的气势，原本商场里缠绵悱恻的音乐声随着我走到门口而一下子轻的几乎听不见了。

我从门口走到地下去乘地铁。我很幸运，居然在徐家汇站还坐到了位子，就可以在地铁上独自发呆，想起了上星期看的《我的野蛮女友》，竟然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

我总觉得地铁开起来太快了，上次和伊一起坐地铁就这样认为了。这次也是一样，因为发呆未完。面对着地铁出口处的滂沱大雨和很多站着躲雨的人，让我怀疑地铁并没有把我带离。我想买把伞，但最后还是觉得昨天坏掉的那把伞不能轻易被扔掉，或许它也留着一丝被修好继续服务的念想。在路边的小店买了两个粽子，等到我吃完粽子，雨虽然还是很大，想着列车快到站了，我决定就这样走过去算了。

雨在我刚踏上台阶，就让我的衣服全湿了。等到我不急不慢地走完全部台阶时，水已经顺着我的发丝流了下来。整个广场只有车子在穿流，快到火车站的时候，连我的衣服都在剧烈地哭泣了。终于走到了南二出口，同样有很多人等在门口，不少人用诧异的目光注视我，肯定不是佩服我冒雨疾行的勇敢，可我觉得我像是淌过了一条河，很有一种站在对岸的满足。

确认了一下从镇江到上海的火车在哪个站台后，我要去买张站台票。以前，有朋友在异地念大学，就要买一张站台票帮他们拿行李，送他们上火车，然后再自己回学校，那时总会有一种淡淡的离愁伴随着我，不明白为什么此刻也会有这种感觉。再一次穿过了大雨密集的封锁，到车站的售票口，买了张站台票，突然好想给自己买一张去远方的车票，离开这座城市莫再回来的冲动。

我又走回了南二出口，给检票的人的票子是湿的，软软得瘫在他的掌心上。我知道火车会停在5号站台，但我来到站台时却发现这里很空，只有几个小孩在互相追逐，坐在一旁的应该是孩子的父母，他们在平静的看护着自己的孩子。

站台上的广播响了，告诉我火车将晚到五分钟。无事可干，蹲在地上，怔怔地望着雨帘出神，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在我心情不佳的时候总是霪雨绵绵。忽然，我手机响了，是一条短消息。

“快开学了，什么时候能见到你呢？”发信人是小鱼。我笑了笑，因为我总觉得她一定是个很有趣的女孩子，虽然我们从未见过面。龅牙彤是学院宣传部的部长，她也是宣传部的，有次我和龅牙彤一起去上网，在网上他介绍我们认识的。然后总会不时在网上聊聊天，由于比我小一届，常常叫我学长，这让我挺有满足感的，她又总说开学了要见见我。

“开学了我就找你，现在我在车站接龅牙彤。”发完短消息，我看看四周，一下子人多了不少，想必火车也快到了。

“哎！朋友，问一下，这里的火车是不是去宁波呀！”一个留着小黑胡子的男人走到我面前问我，他的模样让我想起了鲁迅。

“对不起，我是来接人的，我不知道的。”我用很抱歉的眼神看了看他，看他还想问什么，就又说，“我只知道车是从镇江开过来的。”

“是镇江出来的啰，那就对了，谢谢你呀！”也许他从我的话中得到了答案，显得蛮兴奋的，转过身大声说，“对了，就是这里。”

这时，我才发现他身后两米外还有个年轻女子低着头走过来，一袭黑衣，看了一眼，她始终未抬起头，就没再看。我手机又响了，还是小鱼，她说：“学长对朋友真好，对你又有了种想见面的冲动了。”

“有冲动是好事！”发完这句话，我有点后悔。

广播又响了，再一次告诉我，火车到的时间又往后延了五分钟。只好继续等待，唯一让我感觉好的是雨小了。我从月台的这头走到那头，又从那头走回来……反反复复。小鱼又发了条短消息过来，她说：“那这就是我新学年开学的第一件好事了，期待见到你。”

“哎！火车来了。”小胡子的鲁迅先生朝我喊了一声。

“我是接人的！”我再次和他说我不上火车，这时，他身旁的年轻女子抬起头看了看我，微微一笑，眼中透着明亮的光。

火车到了，我匆匆回了小鱼一句：“我也是。”立马寻找龅牙彤那个1.93米的高个，可站台上忽然之间人多的像小时候参加庙会一样，但我疾步往前，来来回回找了两遍却都没有找到，站台上的人潮稀疏了很多，我还是没有看见他，我想可能是错过了，于是我立刻向南二出口奔去。

我对自己奔跑的速度一向很有自信，但我不知道我是否已经晚了，最近太倒霉了，可能是雨淋太多，所以霉得让我对任何事情都怀疑。一边想一边发力狂奔，脑中竟然一直浮现着刚才黑衣女子那透着明亮光芒的眸子，一直在微笑。气喘吁吁的奔到出口，看见了那个1.93米的高度正里外张望，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