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外河畔,有风从身边过。斑驳的树影摇晃残缺的记忆,你身披七彩的光线,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沿着时光隧道向我走来。
只是你脚下的土地虚无空落,即使在努力前行,又怎能缩短我们之间的距离!
古老的村落外的古老的河流。小河里的水不多,却也从不干涸,缓缓地流淌着很多传说。
我们坐在河边,看着河水载着浮萍流向未知,你向河里丢了一块石头,溅起小小的浪花说:太平静了,这水!慢得人心慌。
静水流深。这小河虽然不是很深,也有大小不一的鱼儿游来游去,也有各种水草在河底和岸边疯长。缓缓的,才是风景!所以我不同意你的观点。
你侧头看着我,脸上浮现出玩世不恭的笑容来。你说我们打个赌,这河水淹不死自杀的人你信不?
我当然不信,如果怀着一颗求死的心,一口凉水也能让人魂归西天,何况这条不知承载多少代人故事的“汪洋”河水。
你就看着我笑,不再言语。那时候,光线正好照在你侧面脸上,你的鼻尖上晶莹着一滴汗水,阳光在那里跳跃着多彩的色泽,你的眼神里闪烁着斑斓的世界。
那时候我不知道,两年之后,我们会从这里分别。
两年之后,你说你走了,再也不回来。
你说这水流太慢,你的热情太高,河水无法诠释你的情感,你说你要去看鹰击长空,鱼翔浅底的寥廓,你说你想去赴漫江碧透,百舸争流的盛会。说这话的时候,你全身的细胞都是兴奋的,你的脸颊映在朝阳的红晕里,包裹不住的饱满热情雀跃着等待释放。而你的眼底却是满天星辰,辉光熠熠。
我说,累了记得回来。毕竟父老乡亲,血浓于水。
你侧头,笑得玩世不恭。你说,天下太大,累了你就席地而坐!死了,就用当地的黄土埋了自己。你说漂泊者的生命在路上,天涯处处都是家。
你走了,背着老旧的背包,揣着原始的梦想,一路向远。黄土路上深深浅浅的脚印,指引你去捡拾散落在旧书夹缝里的诗歌。
我站在你的身后,数着你的脚印,直到漫天水雾模糊了你的影像,朦朦胧胧看到你头也不回地转过前方的树林,连个挥手也没有,就这样从我生命里流走。
彼时,“草色遥看近却无”。有风,东来;有燕,初归。有我,在村头失神凝望。
你是浮萍,注定居无定所;我是岸边顽石,空对日出月落。
你说你不相信叶落归根。
只是春刚过,夏初来,秋天遥遥无期,叶落得未必太早了吧。
当村里人的吵闹惊走了月亮,弄醒了公鸡和土狗,太阳睁着一双惺忪睡眼,看见早起的三叔四公,把你平放在河滩上。那些穿着制服的人来来往往,又是拍照又是测量。
隔着警戒线,我看见你玩世不恭的笑脸独对苍天。
是谁说,水浅难以淹求死的人?是谁告诉我天高地阔,哪里都能浮起一抔新土?又是谁宁愿客死他乡,也绝不回看生养他的村庄?不是远走高飞吗?难道是因为没有大鹏的翅膀?还是听见了猎人拉弓声?抑或是冥冥中父母的召唤,令你义无反顾,拼着食言,也要匆匆追赶?
只是你独独忘记了,我在这里。守着一方浅水,每日与你隔空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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