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下了班已是九点,算了算日子,二十一号,按整月算,明天就该搬家了,虽然房东没赶,老板也说多住几天没事,自己却沉不住气,再没有心思去跳舞,就信步向宋刘村走去。
心里惦记着中午看的那间房子,三转两拐又走到那家的门前,打通了电话,那个女人小跑着来开门,见到我,笑得很灿烂,说又转过来了?
“你家那间房子房租能再便宜点吗?”灯光照在女人的笑脸上,一张很朴实憨厚的脸。
“这个价在我们这一块已经算便宜的了,还怎么便宜啊!”朴实的脸上面有难色。
我承认女人说的是实话,小市民的心理还是让我再讲讲价。
我想起老板娘讲过的话:现在是这些包租户的淡季,天冷了,有一些工地停工,很多民工都回了老家,还有那些拆迁户都搬上了新楼,所以说房子有的是,狠和他们讲讲价,他们也担心房子租不出去。
“我租房子就是要长租,你再便宜一点,我就租下来,怎么说你便宜点往外租也比一年闲上一两个月强吧。”老板娘的话给了我讲价的底气。其实我这个人最不会讲价,记得在老家上班时,下班途中要经过一个菜市场,我们都在那儿买了菜回家。那天我在一个菜摊前买白菜,一个同事也过来买,问我多少钱,听我报完价后说本想跟着你买便宜菜,怎么比别人买的还贵!你真是个不会过日子的娘们家。
买菜如此,买别的东西也是一样,尤其是买衣服,因为不会讲价,总喜欢去商场买,没有讲价的烦恼,更没有买贵了或买贱了的心理不平衡。但这次租房子,有了老板娘和同事打气,也就厚起脸皮讲起了价。
女人犹豫了一会儿,说我去问问。说完就去了院里。几分钟后,她走了出来,很为难地告诉我说家里人不同意。
她讲的家里人肯定是她的老公。女人一看就是老实人,老实人在家里很难当家。既然人家不同意,我也就没有留恋的必要,转身往回走。
走了没几步,想到那边的房子明天就整四个月,怕再拖到下个月老板不好和人家算账,找房心切,忽然想起下午小喇叭说她房东给找了一间,问我去不去看看。我当时只记挂着这边,没有打算去,何不现在就去看看呢?
电话把小喇叭招下楼,她领着我来到她房东大门前,两扇紫红色的大门紧闭,里面没有灯光。小喇叭打通电话,过了有十分钟,大门才打开,一个身材臃肿,嘴有些歪的老妇人蹒跚着走出来,说已经睡下了,接到电话紧着爬了起来。
我们为这么晚了还劳驾她老人家赔着不是,一边一个扶着她摇晃的身体,又接过她手中的手电筒,给她照着脚下。
老妇人带我们来到离她家有几百米的一个胡同里,推门走进一个有着两扇黑色大门的院里,边进门边喊着:二狗家的,有人来看房子。
二狗家的是一个瘦小的老妇,比小喇叭的房东大娘小不了多少,留着农村老妇特有的懒妇头,眼睛不停地眨,用我们那儿的土话讲,就是“挤搭眼”。
小喇叭的房东大娘在楼下客厅等,二狗家的带着我们去三楼看房子。这间房子是朝阳的一间,房间很小,一张双人床占据了五分之三的地盘,另有一张桌子摆在窗前,就只剩一条很窄的过道,通向室内那个很小的卫生间。整个房间墙壁应是很久以前刷过,灰黑的墙壁上和窗户上蛛网密布,床和桌子也看不出本来面目,污垢上面又落满灰尘。
二狗家的这间房子要价四百,她要的这个价格让我禁不住要笑:这间房子太不配这个价钱了。小喇叭的房东老太问相中没有,我租房心切,对房子很不中意,但觉得脏些臭些能给她改变,可这个价钱就像是卖的是鸡蛋,却要的是鹅蛋的价。
见我们要走,二狗家的说打电话问问出去打牌的老公能不能再便宜点。从屋里拿出一个智能手机,左按右按就是找不出她老公的电话号码。
小喇叭的房东老太极力想促成这桩买卖,坐在沙发上一直没有起身,见二狗家的笨手笨脚地按着手机按键,说咱这个岁数了这些时兴玩意弄不了,俺儿早就说把他替换下来的手机给我使,我没要,知道咱摆弄不了,还是用咱的老年机。
二狗家的说可不是!这个就是俺闺女给我的,我说摆弄不了非得给我,咱就是不会摆估。
小喇叭自告奋勇说我给你找,二狗家的记性好,小喇叭按她报的数字在通讯录找到号码,帮她拨了出去。
接完电话,二狗家的说她老头说了,最低三百五,不能再便宜了。
一个月三百五十块不算多,但觉得这间房子对不起这个价,说考虑考虑再定就搀着小喇叭的房东老太出了门。
送老人回了家,小喇叭问还到别处找找吗?看看表已经九点半,这么晚了不应该再去叨扰别人,就回了住处。
房子有的是,明天再去找。年龄越大越相信运气、机缘,凡是成不了的事情都是无缘,既然无缘就没有必要去后悔和挽留,人如此,物同样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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