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丘墨豸
二叔所在的清源铜矿离我家也就两百多里路,按说并不算远,但是在那个年代,交通不便,口袋里也寒酸,我一直没有去过二叔家。二婶倒是因为娘家在我们村,每年都要回来两三次,一住下来短则也得半个月。二婶每次来带孩子的时候少,可能是孩子上学的原因。想必家里人的一日三餐洗洗涮涮,都靠我那个云妹了。
二叔很少回来,主要是天天上班没时间。二婶每次回来,自然得先到她娘家。呆上几天后,我们知道了消息,要先去看望一下二婶,然后二婶才会来我们家坐坐。礼物是从来没有的,人来了就算不错了,和父母唠上个把钟头便张罗走,比国家领导人会谈贵宾的时间都短。母亲留吃饭,人家坚决不肯也只好作罢,然后就不会再来第二趟了。
我们家的前院住着一家姓崔的林场工人,老婆死后又找了一个女人,姓徐,有些文化,给村小学代过课。不知什么机缘巧合,二婶和这个徐老师走得很近,还拜了干姊妹,几乎无话不说,好过亲姐妹。二婶每次回来都去崔家,一聊就是半天,聊得那叫一个开心,隔着窗户都能听见俩人在屋子里嘻嘻哈哈的说笑声。有时候还会住在崔家。可能在二婶心里,徐女士也是工人家属,才和她地位相当,不至于跌了身份。而我的母亲没文化,只会围着锅台转,土得掉渣。全然忘了当年为了嫁给二叔,怎么巴结我母亲的旧事了。
我们兄弟四个,只有二哥去过二叔家一次,那是在二哥当兵探家的时候。可能是事先和二哥有过书信往来,二哥刚回来,二婶就知道了信息,电话打到村上,让二哥去她家串门。二婶之所以这样反常的热情,大概是听说了二哥在部队入了档,被选进教导队训练,说是有提干的可能。二哥去了,二婶就给张罗着介绍对象。但由于某种原因没成。后来二哥因为部队缩编。干没提成不说还复原回家了。这回二婶不再张罗让二哥去他家了。
九十代年初,二叔才五十多岁,得了胃溃疡,没及时治疗穿了孔,生命垂危,好算是抢救了过来。从那时起,二叔的身体急转直下,干不了重活了,工资也就没有原来高了,二婶颇有些怨言。原本一家五口人靠二叔一个人挣钱就宽绰不哪去,二叔的工资低了,日子肯定不如原来好过了。好在云妹不上学了,在矿上大集体当临时工干,贴补家用,大小子为了将来能有个正式工作,当兵去了部队,二婶一直没什么工作,想必日子也就那样。二叔熬了几年,胃病发生了癌变,没到六十岁就走了。
二叔一生老实本分,只知道上班挣钱养家,一辈子窝在矿山,哪也没去过,就连自己的哥哥家来得次数也很有限,外表看上去是村里人羡慕的工人,实则一辈子很窝囊。我始终不能想象,身为工人的二叔,上班有钟点,吃饭应时应晌的,又不喝酒吸烟,怎么能得胃病呢?想必是饮食上有些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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