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奇五看到苏芬晃了晃手中菜篮子,那意思是:我赶集回来了,买来了许多好菜。苏芬看到了郑奇五脸上微微一红没有说什么。
这时郑奇五的母亲张翠花正端着一簸箕揉好的馒头准备去厨房蒸,刚走出屋门便一眼看到了苏芬。老人眼睛一亮,赶紧把簸箕放到门口石桌上,接着抓住苏芬的手说:“孩子,你有一段时间没到我家来了,我时常念叨你。咱们很快就要成为一家人了,以后常来。”说到这里她看了看苏芬手中的礼物又说,“来就来呗,买那么多礼物干嘛?你又不是外人,不该花那些钱。”
苏芬说:“大娘,没花什么钱。我来你家总不能空着手吧?真要空手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张翠花把苏芬请进屋里,热情地让苏芬坐在沙发上,然后麻利地沏好一杯茶递到苏芬手里,说:“孩子,喝茶。你大老远跑来很累的,好好坐下歇会儿吧。我暂时不陪你了,我要去厨房蒸馒头,让小五陪着你说话吧。”
苏芬说:“大娘,你老去忙你的事吧,我和奇五有重要的事要说。待会儿我俩就去牛场商量对牛棚进行改造的事。”
“不忙,孩子。时间有的是,喝会儿茶再去不晚。你看看,这刚来到就忙活,这让我们一家很是过意不去。”
“这有什么过意不去的?我今天来就是忙正事的,不是来做客的。养牛是我们两家的发财之路,就用心把它 经营好,其他事都是次要的。”
苏芬说完喝了一杯茶,然后和郑奇五一起走向养牛场。
说起养牛场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大毛病,前段时间小牛得病全是因为天气的原因,其他原因都不重要。
苏芬和郑奇五来到养牛场脚也没停便围绕牛场转悠了一圈,想查看哪里不合适,结果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唯一感觉不足的那就是牛棚的采光不好,牛棚里光线太暗,这对小牛的生长也会产生一定影响。后来苏芬与郑奇五对话又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小牛自从进栏再也没有走出来过,没有很好地晒过太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这也很影响小牛生长发育。苏芬按照学来的知识首先对牛棚采光进行改造,她告诉郑奇五要把牛棚上的彩钢板拆掉一部分换成透明塑料瓦,每隔三四米换一块。这样牛棚里的采光就好多了,不再显得昏暗阴冷,牛犊们也会心情愉悦胃口大开。
郑奇五说:“这不是什么大难事,马上就干。我回家开拖拉机去买透明熟料瓦去,今天就把它们全部安装好。”
郑奇五说完立刻回家开来了拖拉机,并且还叫来近门两个弟弟帮忙。没用一个小时三个人就买来了二十块透明瓦,紧接着上屋换瓦。三个小时不到就把二十块透明瓦全部换好,布局很合理,每隔四米换上一块。可别说,换上了透明瓦整个牛棚立马亮堂起来,人走进去一扫憋闷的感觉,心情顿觉一阵清爽。郑奇五在换瓦的同时也让父亲把所有小牛全部牵到院子里放风晒太阳,小牛们的精神很快比先前好了许多。
牛棚的改造完成了,正好吃饭时间也到了。郑家的餐桌上当真摆上了八个菜盘子,菜肴可谓丰盛。当然,这隆重的招待不只是为了苏芬,还有两个帮忙的外人。当时的农村餐桌上能摆八个菜规格是相当高的了,这让苏芬感觉有些出乎意料。
吃过饭郑奇五两位帮忙的弟弟告辞回家,这时候天也渐渐黑了下来。东方月亮已升到半空,大地被月光照射地一片通明,大河堤下的牛场此刻显得格外入眼。
郑奇五走到苏芬面前说:“别坐着啦,我们去大河堤上散散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去。正好今晚上天也不太冷,秋风习习很像是春天,出去走走逛逛也不错。”
苏芬说:“好呀,我正有此意只是没好意思说出来。那就走吧!”
两人走向河堤手牵手一直向南,一边走一边欣赏沿途的风景。
郑奇五手指大堤下的白蜡园子告诉苏芬:“看到这白蜡园子了吗?这些白蜡园子面积达到两三千亩,规模挺大。十几年前这些白蜡下方的壕沟里全是水,里面生长着各种水草和几百种鱼虾。我小时候经常与伙伴们一起在壕沟里割水草或捞鱼摸虾,那生活很是惬意。今天想起这些来心里还会一阵激动。眼下不行了,集体解散了,白蜡园子分给了各家各户再也没有人上心管理了。壕沟里的水也越来越少,几近干涸。园子边上的白蜡由于缺乏管理长势一年不如一年,比在生产队的时候差别有十万八千里。改革开放前,我们村的大部分收入就来自白蜡制品。分田以后社会风气逐渐变坏,偷盗盛行,白蜡成品几乎被洗窃一空。后来老百姓凉心了,对白蜡已放弃管理,所以就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苏芬说:“可惜了,看看这白蜡园子,多好呀,像是一片林海,一阵风吹来碧波荡漾。老百姓不该放手,应该再好好管理起来。”
“集体不存在了谁还管呀?村里的干部也不愿操这份心,毁就毁了。说起这白蜡园子,可谓历史悠久,据说它们存在已经好几百年了,走到今天却遭到严重毁坏,罪过呀!据老人讲,白蜡可能兴起于明朝中后期,至今已有五百年历史。”
“这就是分田单干的后果。”苏芬说。
郑奇五停了一会儿接着讲:“春天白蜡发芽时那景色很是美,沟沿上绿草如茵,盛开着各种小花。壕沟内水清见底,各种鱼儿在水中追逐嬉戏。各种水草有的露出水面,有的还潜在水底,把壕沟装扮得分外惹人喜爱。到了深秋,也就是九月底十月初,这满眼的白蜡叶由绿变红,最后变成深红,整个白蜡园子变成了一片枫林,一眼望去满眼都是红色。”
“呀,听你这么一说白蜡园子的景色确实美。可惜春天过去了,春景看不到了。可秋天还没过,那美丽的枫林景色我可以欣赏到。”
郑奇五说:“那不一定,你过两天就走了,又不是长时间住下,没机会儿看到晚秋景色,照样留下遗憾。”
苏芬看看郑奇五撇撇嘴说:“啥意思?想让我长期住在你家?就是为了看秋景?不对,应该别有用心,对吧?”
“没有没有,说话不要太难听。什么叫别有用心?长期住我家那不是迟早的事嘛!不在乎今年这一时,对不对?不过明年是否能看到那就不好说了,一是壕沟里的水很快就要干涸,白蜡很难继续生长。二是据说村民都不想种了,打算把白蜡全部处理掉,然后填平壕沟种庄稼。如果真有那一天,我说的什么春景秋景全部化为乌有,再也看不到了。”
“哎,罪过罪过。如果不分地,如果白蜡园子还存在,说不定以后咱这里会成为旅游景区,全国各地的人都来这里欣赏白蜡园子的美景。”苏芬感慨地说。
“哎,再说就晚了,破坏容易修复难。就像社会制度,一旦改变再想恢复似比登天还难。”郑奇五说。
“是呀,现在登天不难了,火箭一点火就飞上天了。可社会制度一改变再想回到从前那就是妄想。因为当今社会再也没有毛伟人那样有魄力的领导人了,会说好听的人有,有本事干事的人没有。”
郑奇五听到这里赶紧制止说:“停停停,不谈政治,咱们只谈景色。国家走什么路不是咱这些草民说了算的事,我们只管能吃上饭不受罪就行。”
两人正说着话,大河里突然响起“哗啦啦”一阵响声,那声音好像是一大群鸭子突然遭到惊吓飞跑一般,格外瘆人。郑奇五和苏芬听后头皮一阵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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