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值夜班,我在值班室玩手机。
这个值班室放了两张床,还有两个橱子,所以虽然是值班室也是更衣室。实习的规培的进修的医师在这里换衣服和值班,这个医院自己的大夫还有别的房间,人家才不跟我们这些小兵子在一块呢!
这时候有个实习的小师妹推开了值班室的门,探着头,扫视了一遍屋子,轻轻问了一句,师兄,你见过新宇师兄么?声音干脆而明朗,就像住的公寓里大爷每天提着的笼子里的鸟儿,听着声音就让人觉得欢喜。
我从手机里抬起头,看了一眼门口的这个小姑娘,这个姑娘戴着一副时下比较流行的圆框眼镜,透过眼镜看见她的眼睛里藏着喜悦和秘密,我向她摇了摇头,忍不住说了一句,刚才还在这个屋里,打了个电话出去了。
新宇刚才确实进来过,我俩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聊,他说他今天就要出科了,更准确的说是还有几个小时他就要出科了,看得出他很高兴。我知道口外病房确实挺忙的,他好像在准备今年的执业医考试,前几天我去对面的齐鲁医学院还碰见他和他女朋友一块背着书包去学习呢。他说终于出科了,他抬起头,伸了个懒腰,看他的样子好像走了一段很长很幽暗的隧道,到最后可盼到了耀眼的阳光。还有二十来天就要考试了,我得去一个清闲的科室,好好准备,他说。说着他不知给谁打了个电话,他对着电话那头,哥,一块吃个饭吧,下个月我必须转别的科了,在这里待草鸡了……
新宇师兄,我可算找到你了。我听见外边是师妹的声音,声音里那股高兴劲就像火山喷发一样,很远的地方都能感受到它的温度。接着新宇推门进来了,进来的还有另外一个师妹,这个师妹外边套着白大褂,露着肤色健康的大长腿,踮着脚拿上铺的背包。新宇把脱下的白大褂往背包里塞,师妹则倚在门口,师兄你这是要走了啊。废话,我心里想。
大长腿师妹搭话道,师兄,真希望你别走啊,你走了就没人带我们了。说话声音有点粗声粗气,不像娇滴滴的姑娘,如果不是先见了她的人,只是听她的声音还以为是个汉子。是啊,师兄,师妹附和道。我也想继续待下去啊,可是我要准备考试啊,新宇说着,大长腿师妹把包背好,已经走出门外。
这时候,师妹瞅了一眼门外,突然拿出一个手提的小礼盒,举到新宇眼前,说道,师兄,这是送你的笔,这是有寓意的哟,祝你逢考必过!听得出师妹的声音有些打颤。现在正是中伏,从空调的房间出去总会有一种盖上棉被的感觉。这个值班室的空调因为我刚才嫌冷早就关上了,我猜她的声音打颤应该不是温度低的原因。
新宇犹豫地接过去,他看到礼盒里确实是一盒笔。师妹,你这么好看的笔我受不起啊。说着他就要推回给师妹。师妹努了努嘴,师兄这是我的一番心意。他把手缩了回来,接着打开了笔盒,拿出一支笔来,冲着师妹说,给我一只笔就可以了,你的心意我领了,给我一盒就太多了!他把礼盒和笔盒一下子推到师妹面前。师妹一下子扭过头去,顺带把门关上。师妹扭头的一瞬间,脸颊两边掠过一丝绯红,像极了夕阳西下时明媚的晚霞。只见新宇夺门而出,追将出去,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师妹,我真要不了这么多。这样我替我女朋友再拿一支。听得出新宇这句话里还有别的意思。那,那就都给嫂子吧。师妹有些支吾地坚持。那我再给我未来的儿子拿一支吧!作为已婚人士的我,隔着门听到这句话竟然忍不住笑了笑。儿子都被搬出来了。我就拿这三支笔了,我替我女朋友还有我未来的儿子谢谢你了,听着声音,他应该是越走越远了。师兄,你等等……后来他们又说了什么我实在是听不到了。
等了好一会,师妹推开了门,还是很有礼貌的叫了我一声师兄,感觉声音有些疲惫。只见她把刚才的礼盒还有一些零食一股脑地塞进了她的那个并不大的背包里。背包鼓鼓囊囊的就像是个受气包。她把包往身上一甩,推门出去了,门还没有带上,接着又被她推开了,只见她又探着脑袋,有一束刘海调皮地挡在了一只眼镜上,说了一句,师兄,再见。
可能是头发挡住了她的视线,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朝向我,但是房间里只有我自己,我想她应该是跟我说话吧,不然她会跟谁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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