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谢良辰重活一世,而这世间不再有成泠。
……
谢良辰醒的时候,是半夜子时,他躺在书院最老的那棵梧桐树下,黄叶纷纷落了一地,树上没什么遮挡之物,故而睁眼便望见一轮明月。
月色正圆,泛着温柔。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从一场大梦中醒来,空携满身疲惫。却又好像,坠入另一场荒谬梦境。
他分明记得,自己老来病重,生念也无。这会儿应该死透了才对。
他从前没想过人死以后会去哪,只听旁人说,若真有魂魄,约莫是回自己最牵挂的地方罢,当如齐国故土之于成泠。
原来,他最牵挂的,是这里么。
倒也合情理。
可问题是……谢良辰坐起身来,理了理衣袖,手在衣袖里握了一握。指关节紧扣出响声,有轻微痛觉。
他不由得陷入沉思:自己现在的状态,半分不像是鬼。
倒像是个大活人。
时至深秋,距谢良辰来到这一世已是两月有余。在旁人看来,他同往常没什么变化,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样子,喜静,独居,握着一柄不起眼的木剑就能在竹林里挥上两三个时辰。
没有人知道,他的内心是如何地不能平静。
他记得,那柄木剑本是成泠从她的包裹里翻遍所有物件,选出来赠他的见面礼。
当时她还颇为自得地介绍这是她家乡最名贵的降龙木所制,质地坚硬,极难折断,笑说堪比磐石无转移。
他自然知道降龙木极其名贵,仅产于齐国,宫里都只得每年些许贡品,做几枚帝王的小小印章。
而这柄大手笔的降龙木剑,应是宠闺女的齐王,精心为掌上明珠备下的嫁妆,藏在那口大箱子底,等着伴她风光出嫁。
剑柄侧面刻了一个小小的泠字,极不起眼,怕是那个傻姑娘自己都不曾注意。
他从那时起,便知她身份。
只是不动声色,不曾说破。
想来她是嫌剑器太沉,才一番挑拣,将这木剑携来书院应付功课,机缘巧合之下,又当做最贵重的礼物转赠给他。
而她自己在武夫子教授剑术时哭丧着脸拎着铜铁制的重剑提挑刺拨,第二天抬抬胳膊都成了难题。
谢良辰当时只觉得这姑娘笨到令人发笑。
却不知在自己冷漠冰凉的外表下,他将怎样地为这个笨姑娘,一点点开出令人喜悦又苦恼的花。
或名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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