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着从梦里醒来。
房间里爬满壁虎,黑的白的灰色的壁虎,天花板上墙缝里窗帘里,壁虎嚣张地对她吐口水。
她受了委屈,难受,她要去找爷爷奶奶。小巷里,每户人家都长得一样,红色的大门红色的墙壁。天黑,没有灯光,她摸黑找到一户人家,开门的是一个邋里邋遢的大叔,大叔啃着烤老鼠头,一个巨大的老鼠脑袋,大叔说这是朋友孝敬他的,小姑娘你要不要尝一尝?
她在大叔的护送下找到爷爷奶奶家。一进门,爷爷躺在鲜艳的花儿下面,黑色的潮湿的房间,那些花儿在发光。奶奶背对着她说,爷爷走了。
奶奶沉默着,不管她哭得快死过去。
哭醒,才想起来爷爷确实走了,走了好些年。
难受涌上胸腔,她下意识地去依赖枕边人。
是凉的滑滑的,和往常不太一样。腿呢?两腿之间的缝隙呢,这长长的是什么啊?
开灯,她受到惊吓。枕边人已是一只白色大壁虎。
她的视力一向极好,她能看清楚他的血管,粉色的红色的,像是他手心的纹路,他曾说他的命运会像他手心的纹路一样复杂。
背后一阵冷汗,她怀疑是自己褪黑素吃多了出现幻觉。关灯,继续睡,梦醒了他还是他。
她闭上眼努力去想一些美好。
他爽朗的笑,清泉般的嗓音,力气大,幽默又有点毒舌,手掌比她的要大得多,体温也高,可以依偎着互相取暖。
结婚之后,他变了。他邋遢,会在床上吃东西喝饮料,没完没了的王者荣耀,和游戏里的妹子聊骚,他两周洗一次澡,他从来不做家务。
那一日早上她收拾床铺,掀开被子是薯片的残渣,还有他**的痕迹。她要疯掉,洗掉一切可洗的,把零食扔进垃圾桶,她开始薅头发,一切都凌乱。
趴在地上擦地两小时,她终于冷静下来。等他回来,家里已打扫干净,她收拾起心情说,欢迎回家。
像杂草一般长大的姑娘。
像癞皮狗一样长大的男孩。
她拿着放大镜寻找他爱过她的证据,像在屎里抠糖,像踩在落叶上发现叶子底下是屎,像他早上霸占马桶一身臭气,还不把马桶冲刷干净。到处是屎,没完没了的屎。
是疼痛叫醒她。大壁虎把她压在身下,爪子抓破她的肩膀,她挣扎她吵闹,企图从噩梦里逃出来。
大壁虎的尾巴啪啪啪打她的脸,一道道血的痕迹。她开始求饶,再有两个小时闹钟响起,她今天还要上班,满脸伤痕还怎么上班。
泪水鼻涕鲜血和他的**,她的哭声渐渐消失。
一片冰凉。
天花板上墙缝里窗帘上爬满壁虎,黑的白的灰色的,他们在嘲笑她!
她赤裸地躺在床上,大壁虎背对着她抽烟。
结婚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没完没了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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