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几年和那帮初中同学吃过一顿饭。席间,初中的班主任也在。大家欢声笑语的期间,我插不上什么话,还好,可以开开小灶,和身边的人私聊了一会儿,压低声音聊的。
坐在我旁边的一位男同学悄悄告诉我说,你知道吗?班主任刘老师升级了,做校长了。
“那不错!校长也是一个不小的官呢!”我说。
“是小学的校长,”那位同学说。
“小学也不错啊,值得祝贺!”我仍然觉得这是好事。
“可是,那小学,没一个学生,就是冯家湾,早合并了,只剩下几栋空房子。”那位同学笑了,他这样一说,说到这儿,我感觉被他“凡尔赛”了。
“哦”,我仍然觉得这不是什么坏事,我说,也好,守守房子,清静清静,等着退休,也是好事。
“听说,”那同学悠悠叹了一口气,继续对我说:“空房子也被人承包了,养了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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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以上的话,真的不是说段子,跟我说这话的是戴志光同学,我的班主任刘元华老师也在,那个叫冯家湾的学校也还而而在……真人,真事,真地方。
因为都是真的,才觉得真不是滋味……三十年了,我们的教育体制,我们的人口变化,我们的经济走势,我们的价值走向,都在这一场笑中带泪的对话里展露得不留形骸,也许有人会一笑而过,而我,始终过不了。
我的记忆卡顿在三十年前那会儿的寒窗苦读中出不来,我的情怀僵化在三十年前热火朝天的少年意气中活不过来,我的梦想,我曾经的梦想,我梦想中的校园未来,怎么可能被猪圈代替。
记得那条上初中的路,总会经过冯家湾小学,在大堤上路过时,我们会看见它的全貌,和其他学校不同,这所小学比较大,操场中间有个舞台,它的存在,曾见证了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我们的农村教育是比较辉煌的。
那时候,农村人口很多,学生很多,老师们也真像老师的模样,大家对“城市”的概念很肤浅,还没兴起人人变成“城市人”的热潮,我们在那儿生活,学习,劳作,大家都在一个温饱的环境里,虽然也有攀比,却不会攀比到像现在这般虚伪夸张,那时我们对财富的追求也会蠢蠢欲动,却不至于贪婪到今天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唯钱至尊。
冯家湾学校不是我的母校,我是朱家嘴人,我就读的小学学校叫朱家嘴小学,那更是一个令人不堪回首的地方。
当年它三间简房两排陋室的时候师生同读书声朗朗,出了不少才子,可谓名躁一时。
后来它高楼挺拔落成新舍时,居然空无一人!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农村小学生突然断代!突然之间,打工潮来,生源消失,大家都做城里人去了。
突然消失的农村,消失的学校,突然消失的故土记忆,曾经梦里多少次,我为她哭醒……回不去了,回去也不见了,三十年来我们心心念念,努力打拼之后,得到了一片繁华的水泥森林,却失去了儿时最原生态的有袅袅炊烟的故乡。
是的,那时候,总有一少部分人能通过考试考到城里去,做更“高级”更有优越感的城里人,而大部分的人,还是住在乡下,守着最纯洁的梦,干着最廉价的活,过着最平凡的日子,收获着最真实的快乐。
谁能想到改革开房一声吼,三十年来,弹指一挥间,我们的世界却换了一片天。
这片天,很新很新,新的景象,新的人文,新的思想,新的观念,不知在这一群演绎新潮的七零后旧人物中,还有没有人像我这般感伤,这般念旧,这般失落的?
三十年,大家都被岁月推到了发展的风口浪尖,有谁还在这股席卷天地的浪潮里,在你的情怀深处,保留了一点最初的青春记忆,最初的清纯美梦?
三十年,差不多是半生出走,归来时,你还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吗?
我不敢想,我不敢见,我不敢去面对,三十年光阴,三十年风雨洗礼,亲爱的同学啊,你还是那个骑着自行车在鹅卵石公路上唱“好人一生平安”的你吗?
不复再见的母校,被替代了的风景,当我们带着各自的故事重聚时,亲爱的同学啊,你眼光中的我,我眼光的你,是否还有三十年前的旧模样?
呵呵。
(此文致敬我光中41班三十年同学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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