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中午前,我还在学堂上课,母亲就打我电话,问我回不回乡?我告诉她回的。
我的回乡,一半是因为惯例——周末了——另有一半,还因为要去乡里取东西。
在上周前,上海的亲戚——确切地说,是我的岳父母,或者内兄、嫂——快递寄来一大箱食物,包括香肠、粉丝,和一种我忘记了女人所说的名字的腌过的菜。
这些食材,都是女人家乡的亲戚们自己手工做的。除了部分送给同在一城的女人的表姊,其余的,我连箱子一齐带回了乡里。在乡里,母亲又分送了一部分给正好前来我家的表弟媳。于是,所剩不多。而原本,我是想拿出部分给乡里的父母——这也是女人的意思——但在夜里,我返城时,我竟然忘记了带一部分回家;而母亲,她也许觉得所剩不多,以为全留下给他们了,所以她也竟一字不提。
到我回城,自然受了女人的奚落。况且,第二天是周日,女儿不上学,中午在家吃饭,女人本已打算用这些精美的食材烹饪,做几道菜。——她的计划全部落空了。
因此,到昨天夜里,我从乡里返城时,就带回了部分这些食材。
我近来颇有些咳嗽,并且是干咳。在昨晚,乡里,母亲就一直要怜惜地问我有没有吃药,并且说,也许最好去挂水。我想自己一点小恙并不碍事,而终于决定回家泡个脚,让身体里的血液流通流通。
及我到家,我把香肠之类放在厨房大理石做的高的台板上。然后,我取出几乎有一年没有用过的泡脚的木桶,直接到水龙头前,开启了热水器,向桶里灌满了半烫的水。
我把盛满热水的桶搬进连通客厅的吃饭间,紧挨着餐桌;我并且拿出一本书放在餐桌上,是沈昌文先生的《知道》。
然后,我一边泡脚,一边看书。我泡了没一会儿,我发现猫进了厨房,并且,接着就听到厨房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猫一定又在捣鼓垃圾桶了。”我心想。但转念:“似乎不对,也许它在偷吃香肠呢。”
然而我的两只脚一直到膝盖全部浸泡在木桶里,根本不能站起来。我迟疑了一阵。厨房里的声响却越来越肆无忌惮。我凭经验,那只丑陋的猫肯定在吃香肠了。我于是不得以,用了擦脚的毛巾擦干了一双脚,趿上鞋子,一骨碌从靠背椅子上站起来,急急忙忙地进到厨房。
果然,所剩不多的几根香肠连同尼绒袋一起被扯在了地上,其中的一根香肠,并且有一半露出了尼绒袋。
“蠢货!”我大骂一声。猫虽然受了惊,但当然不肯放弃美味的香肠,仍旧用它几乎流着涎的嘴巴肆无忌惮地啃着咬着。我直接弯下腰去,把猫的身体扯开,并且把猫放进我的怀里,一边又捡起被猫啃过的那段香肠——一头已经湿湿的,露出新鲜的紫红色的颜色来——用了剪刀,把啃过的一小段剪去,随即扔进了垃圾桶。
我想这个世界终于平静了。于是,这一次,像吃一亏长一智,把厨房门关了个紧。接着,仍旧脱下鞋子,继续泡脚,继续看书。
但没隔多长时间,猫却跳上了餐桌。餐桌上放有一些药。原因是:这几天,女儿身体不好,也有些流感。这些药中,有一盒叫作罗红霉素胶囊。猫突然对着放在盒子外面的这种胶囊——是连着的一板,还剩三颗——又啃又咬起来。
我想:“药也是你混吃的?!”然而我的两只脚一直连到膝盖又浸泡在桶里了,我只得又迟疑了一会,并且苦笑了一回。
然而猫却不依不饶。也许在它,是把药当作了精美的食物。这也不能怪它,因为这些做成胶囊的药,本是很小的一颗一颗,并且有着诱人的颜色。我倒颇怪药厂把药做得太精致了,甚至于为什么一定要真空,以致于药的苦味全然闻不出来。
因为,药如果有苦味,猫是未必会拼了命地咬的。而药,总要带点苦味才好,这就像时下人的文章,现在,似乎大多数人,只会趋炎附势,少了最起码的骨气,于是满眼都是昧了良心的文章了。
我总觉得:文章也和药一样,总要多一点批判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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