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着小雪,一夜如梦,醒来特意掀开窗帘,满心期待雪白的世界。铅灰的天,无一丝云,哪有玉树琼枝,哪有飞花入户。只是早起的那份清明,告诉人们这阴沉的天与冬日六点渐黑的天有所不同。
顶着一路寒风,执行监考任务。于我而言,这是冬季的第二波寒,只得穿上保暖衣。寒风阻路,几乎踩点而至,已是师生进场的时间。
“老师,你监考第几场?”前面的小小冒失鬼突然凑近,脸上露出调皮的笑。
我在她面前比划了二。她突然上前抱住我,咯咯地笑着说,“我也在二考场。”接着跑着奔向考场。与上学期不同的是,她再没有和同学嬉笑打闹,拉扯到发试卷才进场。她还像从前那样对我笑,天真地,却与从前不同。她的天真从未改变,成熟却悄然而生。
安静地,从不旁鹜。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除了伴随着思考偶然间的抬头外,她埋着头,只有笔与纸的摩擦声流出,像一曲令人心安的古典乐。那乐曲,陶陶然,穿过现在,到过去,直至弥漫到九一班彼此争论的课堂里;那乐曲,融融地,穿过现在,到来年夏日,沉浸着那一颗由忧转喜的心。经历使人成长,这话不错。几场考试下来,她都很认真。嘻哈痞气不见了,校园里也难见她的身影。显然,她已经被周围的同学带动起来了,或许去年那场中考,是一场无声而猛烈的雨,雨过后,拔节抽穗,凛冽着什么,又启育着什么。
去年的她又是什么样子的?
写作业通常打折扣,比如她会找个借口,说作业丢了,或者这一页写了,又向另一页讨价。听课也常常左顾右盼。偶然间点到她的名字,是一阵笑,嗫嚅着讨饶。
考试结束,我像以前一样拍着她,直夸她近来的表现不错。她反而拉住我,笑着豪壮地说:“都留了一级了,能不好好学嘛!”
她的懂事像云雾后的阳光,一旦散开又如此明媚。想着她的笑,竟有些失措。她的笑,还回旋在我的脑海里,像层层涟漪。一方面,我希望成长中那些大大小小的仪式,不要泯灭了她的天真烂漫;而另一方面,想着以后她要求得新知,访得名师。
临走了,她向我挥手,笑着,以示她要离开。
她总爱笑,无所知的时候笑。汲汲而求的时候也笑。
年轻时,总想方设法预言着人生。预言着何处荆棘,该用何种工具砍伐,预言着何时有雨,要披衣或闭不出门。若防不得预言,心里又不免陷入惴惴。如此这样,是否人到中年,就一路坦途了?或许这样,与那些遇山跋山,遇水涉水的人相比,绕得了山水波折,也绕得一番精彩与美丽。
我向她回以挥手,人生又何须预言呢?像梁山好汉一样,一身草莽气象。在不知未来的来路,不乏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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