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时间捉住的经典 ——周朝《接引集》初印象

配图：我和周朝（冷秋狐摄）

被时间捉住的经典

——周朝《接引集》初印象

文 / 常彬

我和周朝的交集从2013年开始，互相见证了对方的几个重要时刻。在2018、2019交替的那一刻，也就是2018年12月31日晚上，周朝把我和在英国留学的常依然（萧然），还有蔡建平、蔡文枫、宋美薇等朋友们召集起来，在深圳莲花北的一慈茶馆举办“接引2019”跨年诗会，我们一起用诗人的方式迎接2019年。周朝原计划在这次跨年诗会上，给大家发放他最新出版的诗集《接引》，但由于种种原因，这本诗集在元旦前夕尚未正式出版，直到春节前夕终于正式出版，我也就在春节前夕拿到了周朝的这本诗集《接引集》。

综览周朝《接引集》全书，我很难说哪首诗是全书的书眼，但是有一首诗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认为这首诗是对全书其他诗的概括，这就是《捉住时间》。单看这首《捉住时间》，其亮点是引用了孔子对着河流发愿的典故，这个典故出自《论语·子罕篇第九》，原文是：“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孔子说的这句话翻译成现代汉语就是：“消逝的时光像河水一样呀！日夜不停地流去。”虽然，宋代的理学家朱熹在《四书章句集注》里将这句话解释为孔子对理想的学习态度、人生态度的阐释，但是，据《孟子·离娄下》、《荀子·宥坐篇》，以及汉武帝时期的儒学研究大师董仲舒《春秋繁露·山川颂》对这句话的阐释，孔子说这句话的原意仅仅在感叹光阴奔驶不复返，未必有其他的意思。这里我个人是比较倾向孟子、荀子、董仲舒的观点，但是，这句话作为单独的语言事项，在千古流传的过程中，被不同的使用者，在具体的使用过程中，赋予了许多新的意义，这也是个事实，朱熹《四书章句集注》就是对这句话的解读赋予了新的意义，这个意义也是我们当今社会援引这句话所比较普遍地使用的意义。周朝的诗歌《捉住时间》援引了这段典故，使得这首诗本身的表达更有力量，更具看点。事实上，综览全书，我觉得这首诗也许是对这本诗集所有作品的概述，被作者以诗歌的形式记载下来的事件和心情，对于作者本人的生活经历而言都是经历了时间洗礼的经典，跟孔子的典故一样，都是经典的。作者将这些属于自己的经典用艺术的形式表达出来，提炼出其中的能表现内心的精粹，与读者共鸣。而这些对于有思想有情感的人类而言，也都是一个个经典情感与经典思想的再现。因此，我以《被时间捉住的经典》作为我这篇书评的标题，相信大家读完了我这一自然段的阐述，会明白我这里所说的经典不是文学经典的意义的经典，而是指被周朝用诗歌记载下来的那些对于他而言的生活中的经典事件和心情，以及这中间所蕴含的对于有思想有情感的人类而言的经典思想也经典情感的再现。

这里所说的思想与情感，指的是纯洁的思想与情感，也就是在一定程度上超出物质欲望的思想与情感。确实，文学虽然可以带动经济，但是文学本身不是经济，而是艺术，只有带着纯洁的艺术心境的创作者，才能创作出更纯洁的文学，同样也只有带着纯洁的艺术心境的欣赏者，才能更纯洁地欣赏文学，从而与作者产生更纯洁的思想和情感的共鸣，这里就说到了《接引》的第三系列“今晚，我想谈一谈纯洁”。这一部分有一首同名诗《今晚，我想谈一谈纯洁》，这首诗从周朝到书店买书说起，看到一位作家年轻时的照片，联想到小时候自己的初心，即相信世界上有些事物永远不会老。然而这初心，并非仅仅只属于天真无邪的年龄，周朝在诗里特意用了“那时我便知道”，意味着周朝直到现在仍然相信，这便是一种纯洁的眼界，是初心看世界的保持，也正是因此，周朝带着纯洁的艺术心境，才能创作出更纯洁的文学，这首诗取名《今晚，我想谈一谈纯洁》，虽然全诗没有谈到“纯洁”这个词，但是这个标题实在太贴切了。在《接引集》的这个第三系列里，有许多表达纯洁情感的诗篇，其中我印象比较深刻的，是描写亲情的《雪》和赞颂友情的《给建平》。《雪》这首诗，单从文字的使用来看，并无多少华丽，但是却十分朴素，特别是一些“暖和”、“心理也生着火”、“咯”、“大清早”、“笑笑”等通过记载时间、语言、肖像、心理等的文字，构出了画面感，承载了纯洁的欢乐。融入在这其中的，是纯洁自然的父子人伦之情。《给建平》是周朝写给我们共同的朋友，江西新余的90后作者蔡建平，去年周朝和蔡建平一起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两人一起去西藏找范家亮，还在那里住了半个月。这首诗，文字时而诙谐幽默，又自始至终用聊家常的语气来贯穿全诗，这样的文字和语气，让周朝和蔡建平之间的关系显得更加自然亲近。确实啊！这就是友情的境界。我相信蔡建平读到周朝给他写的这首诗，心里一定会感觉到暖意，正如我前年读到周朝给我写的诗一样，也正如我这些年来读到张佳羽、孙嘉舟、鲍依语、王中朋等朋友们给我写的诗的感觉。当然，这里还有许多描写纯洁爱情的诗句，这一部分，由于我对爱情没有奢求，所以我就难以感同身受了，不过光亲情与友情的作品，对我而言也足够让我享受了。

我们知道，有大的格局的文学作品，读起来才是更有重量的，大的格局包括时间的格局，也包括空间的格局，更包括思想的格局。对于一名作家而言，要让作品拥有更大的格局，才识学养和写作能力都是缺一不可的，才识学养主要包括生活积储、学识修养、思想境界和审美水平，写作能力主要包括观察能力、感受能力、思维能力、想象能力。周朝《接引集》里包括了一些拥有较大格局的作品，主要在这本诗集的第四系列“历史之恶”，这些文字的时空格局较大，提到了历史上的许多事件，还有许多被融入历史重大事件的地方，周朝凭借想象力，招邀他所认知的历史事项，把它们栩栩如生地呈现在读者的面前。这一系列的作品，包括包括周朝对世界的历史事件的描写，比如《西夏王》；有从历史事件入手来描写个人情感的作品，比如《在唐朝》；或者从个人的经历扩大到整个历史的一般进程反映的作品，比如《外婆的葬礼》；也有整首都是大格局的时间跨越较大的作品，比如《我梦见中国》。

周朝的这本《接引集》我相信我还会翻很多次，还有许多地方需要细细研读，周朝的作品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文字分行和意象叠加，而是由诸多的独特的、经过锤炼的元素组合起来的，这正如周朝在《接引集》第一部分“四月的第一个夜晚”的《给青年诗人的10条小建议》提到的，“平庸是诗的天敌”。我相信这句话，不仅适用于青年诗人，也包括一切年龄的，对一切艺术亲近的人。我有一句话时常挂在嘴边：“艺术的世界就是因为一个个的与众不同而熠熠生辉。”我们在艺术的长河里泛舟，不仅要在作品上拒绝平庸，而且也要在生活中坚持与众不同，如此一来，才会更有效地有意或者无意地增强与众不同的元素的积储，然后在具体的艺术实践里将它们更加自如地运用，并在生活中真正地享受它们。

我的书架上已经插了许多朋友的作品，有个人的作品集，有多人的合集，其中像这样专门给一整本书写下书评的也有不少，有的是作者委托我写的，有的是我读了以后感觉实在太喜欢，于是不由自主写的。也有一些书，作者委托我写了书评，我却没能写出来，当然这并不是作者的问题，而是我作为一个文学研究者，在才识学养和研究能力方面的不足。确实，无论是作者还是研究者，才识学养和主要能力都是一辈子没有止境，需要不断补强的。我以前的书评或单篇作品的评论，和我现在写的文学评论相比，一个显著的变化就是标题。我最开始写书评喜欢用“评论XXX”格式，后来变成“浅评XXX格式”，我给周朝这一批90后作者写的书评，多是用的这个“浅评XXX格式”，后来我也用了“品读XXX”、“鉴赏XXX”、“点评XXX”、“XXX随感”等格式，现在我用的是“XXX初印象”的格式。最近半年内，我给张明峡、孙陆辰等朋友们写的书评或者单篇作品的评论，都是用“XXX初印象”这个格式。当然，上面说的每一种格式都有各自不同的优劣，这里用的“XXX初印象”这个格式，虽然显得不是那么专业的研究点评，但是更能让我自己跟作者的高度接近，谈谈更多感性认识的方面，从而让更多没有接触过我所评论的对象的读者们，对作品多一些感性的了解，试着激发他们来读这一作品的欲望。

2019年2月9日星期六

于深圳湾畔南山脚边

被时间捉住的经典 ——周朝《接引集》初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