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柠檬味吃得爽吗的第5篇文章。
1
外公和外婆是我一直以来很喜欢的一对。
两人都是白羊座，性格却天差地别。
外婆好动，脾气火爆，做事情风风火火，是个快意恩仇的老太太。外公好静，性情温和，做事不急不忙有条不紊。
外婆平时好听歌跳舞，看别人打打牌。外公曾是医院院长，退休后就在自家药房看书写字，听听京剧。
这两人，一动一静，却是说不出来的般配。
外婆喜快，说风就是雨，行动力Max。跟外公一起行动的时候，总是嫌弃外公慢条斯理，扯着嗓子说你咋个这么慢哟。
也口直心快，一言不合就炸毛，冲着外公大声吼。而外公，总是不愠不恼，默默地听着，尽力解决外婆的问题。
小时候住在一起多年，从未见外公对外婆动过火。
外婆对晚辈却是极其宠溺，从儿女到孙子孙女，无一不是关怀备至，体贴入微。
每每我们这些小辈为外公打抱不平的时候，外婆就脸上挂不住了，讪讪地说我哪有虐待他。一旁的外公，也是静默微笑，并不趁机损外婆一句。
2
每次回老家探望他俩，外婆总会做上一大桌子菜。有时候菜多了吃不过来，外婆就委屈地问，你们怎么都不吃这盘，是不好吃吗？
外公听了，赶紧夹一筷子，说好吃好吃。
外婆也喜欢煮一大锅面条，每个人一个大碗，盛得冒尖儿。
我们这些小辈其实吃不了多少，总要匀一些在小碗里，外婆吃完自己那份就来帮我们吃，每次也是顺手就倒很多在外公碗里。
外公也不反抗，陪着外婆把肚子撑得满满的。
有次在饭桌上，说起外公的病情，一向强悍的外婆低下头，默默地扒拉着碗里的饭。
末了，她说，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啊。
外公怔怔地，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3
其实外公已经病了很久，有段时间洗澡也不能自理，走路必须撑着拐杖。
外公生病的这些年，外婆就一直守着他，操持家务，照顾病人。80多岁的老太太，依旧风风火火，屋前屋后转个不停。
天气好的时候，就推着外公出门，看看街上的行人，聊聊家常叨叨闲话。
外婆照顾着外公，一晃就是一辈子。
早些年，外公在外地当院长时，外婆一个人在老家，带孩子，种田地，愣是把家里料理得井井有条，把几个孩子拉扯长大。
后来去了外公的药房给他当助手抓药，戴着老花眼镜，麻利地拉开、合上一个又一个抽屉。
她精明持家，老两口一辈子勤勤恳恳攒着积蓄。有一次她说，你外公笨得很，不会花钱，都是我在买家里的东西，但是他知道我不会乱用。
那个爱耍脾气的小姑娘，已经嫁了人，当了妈，当了外婆。
她学会了如何经营一个家庭，如何细致入微地照顾自己的丈夫，如何勤俭持家抚养子女长大。
她还是那个恃宠而骄的少女，但是她已经长大。
昨天给外婆打了电话，听闻她老人家最近身体抱恙，高血压高血糖。外公甚是担心，赶忙让舅舅带外婆去医院检查，怕外婆这一走，就没人悉心照顾他了。
曾几何时，少女也活成了少年的庇护伞。
4
其实这么多年，外公都是那个盛放外婆少女心的容器。
当她不再年轻，担子越来越重。从索取到奉献，她渐渐变得懂事，她把自己的时间分给了子女。
只有在外公面前，她才能又活一回恃宠而骄，才能不讲理地要求。外公这么多年来包容迁就，大概他也记得，外婆曾是少女吧。
无论她已经活得多么历练坚强，只要外公还在，她就还能娇嗔，还能任性，还能在打着精神前行的时候，知道有一个地方，她可以随时回去。
而如今，外婆竟也是舍不得任性了。她悉心照顾着外公，温柔得挪不开眼。大概她也是怕，她那些少女小心思，随之香消玉损吧。
从此之后，她想娇嗔任性，找谁呢？
便是真真失去了铠甲，要一个人孤零零地对抗冰冷世界。
没有人，再盛放她的柔软与任性了。
我对相守暮年的夫妻总是很喜欢，写着外公外婆的过往也是一次次忍住自己的情绪。总会有人成为你的铠甲，也是你的软肋。祝你们都幸福。
感谢一直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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