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5点,气温和昨日一样冷,虽然刚从被窝里出来的身体还察觉不到,就已经走到了卫生间。家里的猫不知道在哪叫着,像鬼一样,分不清方向,远近,可能被挡在了门外。门口呆立着不动,听猫叫,分明能感受到一个个冰冷的精灵,正顺着大脚指头,脚踝,小腿往上窜着,不多时,关门声响起。
夜开始变得无比的可怕,就像几千年前的山顶洞人,那是一个寒冷的夜,洞口外的篝火已经熄灭,冒着丝丝缕缕的烟,肚子饥肠辘辘,你想出去,可黑夜阻挡了一切。你分明看见黯淡的月光,在手机以及电脑屏的光亮关闭后,显现了出来,并用暗影在床头,在墙面透出了窗框以及那挂在窗帘边的衣服。外面还是灰蒙蒙的,没有人,只有卧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黑房子,顶着一片梵高似的星空,深蓝,透亮。
17个小时前,院子里的缝纫机要工作了,那好多年前用织布机造出来的布正被一节节的按照长度剪裁,马上就要缝起来了。那是棉布,棉线已经用不知名的染料染成了不同的颜色,所以布也就开始显现各种类似EXCEL表格边框的,粗细不同,明暗深浅不同的格子纹路,有蓝的,有绛红,还有不那么好看的绿色,我曾经不会疑惑,疑惑一件件事物的诞生,一个个意义的形成,也许,人类社会的发展,就在于织布机的声声机杼中,一条条线,一块块布,一件件衣服的累计,延续。从第一个人,第一块田,第一所房子到第一个谓之家的名字……
母亲还在用好多年前的方法剪裁着棉布,我帮她对折,固定,站在那不动,她则用两只慢慢模糊的手,一节一节的把两片布对齐,掐紧。她个字不高,身形还是冬天里的臃肿,佝偻,也还是离我越来越近……
缝纫机的台面上,棉布上那条已经对折好的线,被压的锋利,然后剪开。就是这样,一变成二,二变成四,距离基本上够了,于是四被缝纫机变成了更集中的一,成为了一个可以铺在炕上的单子,也可以是床单,于是,人在单子的上面,被子在单子的上面,就像夜里睡觉的时候,就像老人不在的时候,就像母亲说的,将来我和你爸死了,可以铺这两条……
锅里的米汤还在时间的遗忘里开着,沸腾着,溢了出来,我不知道,蒸汽,或者那就是汤,开始慢慢飘散在,厨房,窗外,屋顶,回荡。那久久不曾消逝的声音,那母亲或是父亲的话语,那只有风声的夜的安静。
6点,窗外是谁的月亮?谁在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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