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晚饭做一盆清蒸童子鸡。处理童子鸡时,发现内脏都被塞在了鸡肚子里。脑筋骨碌碌一转,鸡内脏(肝、胗、心)腌制一下,可以另外成一道菜——青椒炒什件。
青椒炒什件把乱七八糟的东西放在一起,重新叫一个名字,鸡内脏叫成什件或者鸡杂,就是这样的应用。什件——什么都有点的零部件。鸡杂——鸡身上杂七杂八的部位。相较之下,鸡内脏太直白了。青椒炒鸡内脏的叫法,在主观上,就不如青椒炒什件或者青椒炒鸡杂来得好听。
杂和什相比较,什又显得更中性一点。儿时,我被大人派出门“打酱油”。粮油店里有一个玻璃房,看得到房间台面上十来个盆,上面用透明玻璃板盖着,盆里放了好多不同的酱菜,大头菜、腌黄瓜、腐乳……有一个酱菜就叫什锦菜,顾名思义让你锦上添花般什么都来一点。说来也奇怪,明明就是一盆各种形状、各种品种的酱菜大拼盘,加一个名字,好像讨喜了不少。还有铭牌上写着宝塔菜,就让我这个刚识字的小孩多看几眼,想知道吃了这酱菜,怎么样能变出宝塔,成为托塔李天王。
同样的例子,用在四喜烤麸上也可以扩展开说说。烤麸其实是一种面筋,有很多蜂窝状孔隙,烹制前需要下热水煮一下,随后拿出来挤干水分,否则口感非常酸。烤麸蜂窝状的空隙正好可以吸附酱料,容易做入味。烤麸是宁波人很喜欢吃和做的菜。宁波靠海,很多人家打鱼为生,男人出海,女人料家。自古自然的力量大过一切,但凡男人出海,生死未卜,女人只能在家干等。烤麸即靠夫,用一道菜,一种食物,一个名字说出了自己的生存的本质,也隐含了女人希望男人平安归来的心愿。然而,烤麸两字再怎么变体变形,也挥不去女人的担忧情绪。可是人是聪明乐观的,加了四喜二字,喜庆不少,花生、金针菜、香菇再一搭配,把烤麸柔软、油腻的感受中和一下,成了一道餐桌上受欢迎的冷盘。
四喜烤麸从字面上能让人理解。菜肴里有的菜,光看其名字,看不出名堂。葱包烩、炸响铃就是这样的另类。
葱包烩其实就是一张面皮涂了甜面酱,放了干煸过的香葱和隔夜油条,回热包裹而成。东西简单,本来上不了台面,却用一个模凌两可的名字,变成了一道点心。据说发明这道菜的厨师,还把它和古人秦桧联系了起来,牵出了岳飞轶事,真正把边角料包装上故事,把产品和营销一起打包完成。
炸响铃也是类似的名堂经。豆腐衣裁剪成条、一卷,油里一炸,固定成型,趁热打铁上桌,动筷动嘴,嘎啦嘎啦响。名字取了它的做法得来和产生的效应,生动形象,尽在不言中。
回到时件,也就是鸡内脏,可以用青椒配着炒,也可以买芦笋回来一起烧。需要注意的是,时件先洗干净,处理成自己需要的大小,用盐、料酒、酱油一起腌制一下,去一下腥。当然,内脏胆固醇含量不低,少吃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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