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姑娘山
站成苗条的幺姑娘
只是想和白云更接近一些
站上石顶，指认蓝天
只是想和白云一样轻和白
只是想让蓝更容易认出我一些
手势学习山峰，坚定地指向天空
站姿学习石头，风削雨蚀也不动
向满山牦牛学习低头，并善待脚下的石头和泥土
我的镜头平静下来
而你还在与远处的贡嘎雪山遥遥相望
远山的雪云朵一样闪亮
在党岭
想要用手指在水面上弹首曲子
以此向四周环抱海子的山峦致敬
向长年照耀这片海子的山峦上的雪致敬
向爱上海子的鱼致敬
我赤着脚，是为了和海子血肉相连
我两手空空，是为了让党岭把我填满
我低下头，是为了看清哪一片云落在了我的身上
哪一条鱼听懂了我的曲子
你在我身后的照相声
像鱼咬上了饵
我低头发现，水中的我，咬上了云
在西安古城墙
1
把耳朵贴上去
比耳朵老了千年的青砖沉默着
上万块青砖都没有说话
树枝尖叫着
风声尖叫着
身上的火与泥尖叫着
相机打开，准备狙击真相
2
在纸和青砖之间
我更相信青砖
我用指节模仿着马蹄
大唐的马蹄，明朝的马蹄
激扬的马蹄，愤怒的马蹄
它们从一块青砖传进去
从千万块青砖传出来
苍凉沉郁，恢弘磅礴
3
马鸣风萧，刀烈鼓喧
是幻，是空，是无中生有
一万匹残阳下的血与火
一千吨做旧的月光
都不抵一块被清水漂洗过的青砖
所有的尖叫都熄灭吧
它依然和千万块青砖囚在一起
位置分毫不差
内心一念不起
4
身后的红灯笼醉了
青砖的脸庞染上了红晕
古城墙眼神迷离
有多少人像我这样叩问过它？
得到一千倍的回声又如何？
我的指节疼痛
依然没有一块石头开裂
5
站起来，就一千年不倒
坐下去，就背负青天一千年
一千年的城墙多像年迈的母亲
城墙外，灯火已阑珊
在龙泉湖
在若尔盖，莲宝玉则，党岭，四姑娘
每一颗弹跳的石子都指向蓝天
我把蓝天驼回来了
就放进这龙泉湖温养，并不让它尘满面，鬓如霜
如果我跳进湖里
别拦着我，那是我想把丝绸般的蓝
养一些在我身上
我在哪里，它就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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