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

一大早姐姐就打来电话，想问问我今天教师节，应该给孩子的老师送什么礼物。

我顿时一惊。可能是自大学毕业以后，或者更早一点是从母亲去世以后，教师节对于我来说，最特殊的意义已经不是教师节，而是姐姐的生日。每到这一天，举国上下无不洋溢着对老师的崇敬之情，我总是会给姐姐买一个礼物，默默地寄到她办公室。我总是觉得，母亲生了我，天生就是对姐姐的亏欠，因为有了我这个二宝，姐姐不再是人人眼中的小可爱，反而是最不听话的倔强女孩。也可能是母亲去世后这些年的相依为命，姐姐也开始觉得有我这个妹妹还是很好的，离开家乡北漂的这几年，姐妹俩虽偶尔拌嘴，感情却一天比一天更深。

我之所以惊讶，可能还要追溯到自己的高中时期，那时候母亲突然查出癌症晚期，面对家庭的破碎和失去亲人的痛苦，终究还是没那么坚强。整个高中阶段成绩平平，并没有几个老师能对我印象深刻，或者说那几年老师看我的眼神，基本上是从“这个可怜的孩子” 到 “终究是个不争气的孩子” 的转变，于是就在这样情绪下惶惶度过了青春期的那几年。

给老师送礼物这件事，已经离我而去十多年了。

我思来想去，不知道如何回答。其实在学业生涯中的前几年，也就是母亲生病去世之前，那时候学习成绩也还是挺好的。每到教师节，我常常会组织班上的同学给老师写贺卡，或者做一些小手工作品，或者从山野里采一些野花（我记得家乡有一种黄色的小花，一直从春天开到秋天，那花的颜色，一簇簇的十分绚烂）。老师们平常都是骑着自行车来学校，傍晚的时候随着日落再骑回家，小朋友们就在这一整天的时间里忙碌着，有的把贺卡夹在老师的教案里，有的把手工作品摆在老师的办公桌上，有的在作业本里偷偷写上 “老师节日快乐”，有的在老师的车篮的塞满了灿烂的山花......

“让孩子给老师做个手工也很好吧，最近不是在上绘画班吗，或者画一幅画怎么样 ......”

我话语刚落，姐姐就立刻反驳了我，表示实在拿不出手。别人家的孩子都送大束的康乃馨、百合、玫瑰，只送个贺卡孩子在小朋友面前抬不起头。最后思来想去，给老师订了一份蛋糕，说是下午就送到学校去。

我表示不解，只是一份心意，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复杂了。姐姐说你还没有孩子上学你不懂，现在每到过节，这样的事情就让家长们很头疼，不能每次都送一样的，还不能太便宜，还不能和别的家长送一样的，而且家长们还都一个个攀比，你送100的，我就要送200的，恨不得把老师天天请去自己家，为此真是煞费一片苦心。我眉头一皱，总觉得这是一种不好的风气，我不知道是不是跟我所处的工作环境有关，单位的领导是绝不允许收礼物的，无论是来自外部的还是下属的，心里怀疑着 “这么送都没人管管” 吗？但是姐姐给我的结论是，为了孩子没有办法，为了能让老师多多关照，只能是越送越贵。

其实送礼乃人之常情，特别是老师，在孩子的人生中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也是最值得尊敬的职业之一。在这千奇百怪的送礼大战中，让我无比怀念我小时候的老师，那个时候总觉得日子很简单，一下课就在操场上疯跑，做了错事要挨板子，放学也没有太多的作业，小伙伴们常常去田里偷摘麦穗，然后用捡来的柴草烧熟，吃得满嘴的黑。

“要不要我多给你转点钱，你工资这个月不够了吧”。---- 我想我也没有别的能帮的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