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份工作

刚参加工作时，单位开了一个代办储蓄所，办理的是银行业务，这是我从事的第一份工作。

按银行的要求，代办所要开在一楼，可一楼没有闲出来的房子，就把一个库房简单装修后，成了我和玉姐的办公室。

代办所安装了两道门，外面一道门，有窗户。办公室一道门，里面没有窗户。不打灯，屋子里很黑。一到夏天最难受，屋子里闷热，还没有空调，只有风扇。

我和玉姐被关进小黑屋，感觉没有出头之日，经常抱怨。

红黄蓝白黑，粉土绿灰紫，这些颜色挺全了吧，说起来也很顺口，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原来是银行用各种颜色的卡片来区分账户。

紫色卡片代表000~099这个区间的账号，灰色卡片代表100~199，绿色卡片代表200~299，以此类推，最高是红色卡片999，因为属于代办的业务，业务量少，所以这些帐号的卡片足够用。

用户拿来存折，看上面的账号就知道对应卡片的颜色，每发生一笔业务，抽出卡片，然后在卡片上和存折上分别登记，两者的余额必须一致，如果发现余额不一致，说明记账出错。不像现在，都是电脑操作，非常方便，以前都是手工，方法很笨，但从没出错。

那时银行五年期的存款利率是10.98，非常高，但工资低，我清晰地记得是121.60元，兜里没钱，再高的利息对我也没用。

代办所主要是方便内部职工存款和单位的一些款项的业务往来，外面存钱的人很少，所以工作很清闲。

空闲的时候，我俩经常走出屋子，站在窗前望着窗外，一边闲聊，一边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

玉姐比我大两岁，财会专业毕业，我虽然不是财务专业，但这点业务对于我也很轻松。

我俩时常在一起小声吐槽领导，这时要关上门，注意不被别人听到，埋怨领导不让我们干主业的业务。

也经常评论那些行人的穿衣戴帽，举止谈吐。谈论各自上学时发生的事情，喜欢哪个明星，她超级喜欢刘德华，我喜欢曾华倩的长相，等等。无所不谈，我俩的感情越来越深厚。

门口是一个旧物市场，有好几家旧书摊儿，有卖旧书的，卖旧字画的，卖针头线脑，小东小西的，我俩有时锁上门，出去走一圈。

还买过一些盗版的书，记得有一本是盗版的《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买回去之后一看，有好多错别字。还给爸爸买过几本旧画册，一个痒痒挠，也买过别的东西，记不住了。

我俩一边看着书，一边要注意门口，怕有人来办业务。由于大多是内部职工，他们会喊我们，如果有人喊，马上就要回去办业务，毕竟是工作时间，如果传到领导耳朵里，会留下不好的印象。

每年的6月30号是银行的结息日，所有储蓄所的职工那天都要去银行办理业务，中午有午饭，那时单位还没有食堂，午饭要自己解决，正好解决了我俩的吃饭问题。

银行每天有运钞车来接送钱款，早晨送，晚上来接。门口市场的人很杂，车到了门口，我俩赶紧把钱袋子放到车上，当时也不觉得害怕。

后来银行系统相继出现了很多抢运钞车的情况，毕竟是两个姑娘，如果出现了抢劫或出现人身伤害，责任重大。银行要求我俩不能再出屋，等押车的人进了屋子，我俩再跟着一起出去，把钱放到车上。

押车的人穿着一身墨绿色警服，据说里面穿了防弹背心，斜挎着枪，头戴着墨绿色钢盔，很威武的样子。还好，没出现过什么安全问题。

那段时间，我俩对未来没有什么规划，领导安排什么，我们就干什么。玉姐建议我考个会计证，她说将来有用，我去报了名，当时要考电算化和会计专业知识，考过之后，发了会计证书。

我也不知道能有什么用，后来才知道有很多业务都需要会计证，心里很感激玉姐。

两年后，代办所停办，我俩才回到主业，玉姐去了计算机室，我干了应收款整理。

又过了几年，我们都调离了原来的工作单位，各奔东西，只是开会的时候，偶尔能看见。

有时候想想，人与人之间相遇是一种缘分，那时我俩刚出校门，有共同语言，可以肆无忌惮地谈论，放到现在，打死也不敢。

虽然只短短相处两年的时光，可是我俩一起工作的情景，一起站在窗前谈笑，一起去逛旧书摊的情景，一直还深深地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