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7-31

文｜蕃薯森蝶                 

本文约2000字，阅读全文约需5分钟

得知此书，源于去年国哥赠的得到APP体验会员，听完短短的解说便想找原本来看。一直拖到最近才完成，这是一本一百多页的小书，短时间就能翻完，但篇幅的短小实在不影响他是一本值得翻阅的好书。

冈仓天心，日本明治时期的美术家、思想家。幼年时学习中国的四书、《诗经》、《左传》等，同时也跟随美国人学习英文。29岁参与东京美术学校的创办并任校长。1898年，迫于校内人排挤辞职，之后游历印度并与泰戈尔熟识。后1904年到美国波士顿美术馆东洋部做顾问（后为主任），他是日本近代文明启蒙时期最为重要的人之一。

（日）冈仓天心 1863~1913

《茶之书》大约成书于1906年，写于冈仓天心在波士顿美术馆任职期间，原版英文。当时欧美国家对东方持有很深的偏见，甚至认为东方人肮脏者食老鼠蟑螂，洁净者以莲花香气为生，冈仓为反驳这些偏见而写此书。书的内容以茶开始，以一场壮烈的茶会结束。整本书并不过多着墨于介绍茶种类及饮用等相关内容，更多的是茶对东方的思想、美学和文化层面的关系和影响。

短短的几章有着一股气息在中间秉承流动，从道家和禅宗赋予茶道思想理念和形式，将伯牙训琴的激烈壮怀引申至艺术审美所应具有的谦卑和倾听，到末尾千利休的充满仪式感的平静死亡显示出的茶人风范：只有美丽地活着，才能美丽的死去。这股气在整本书里流动变幻，前后存在着某种程度的呼应，而这也将茶提升至生命艺术的高度。茶源自中国，所有的这些文化理念和审美也很多来自中国，冈仓天心一百多年前写作此书时，随身带着陆羽的《茶经》，他在致敬陆羽的同时，也感叹中国茶文化的没落。

 

║本质上，茶道是一种对“残缺”的崇拜，

 是在我们都明白不可能完美的生命中，

 为了成就某种可能的完美，所进行的温柔试探。║

我反复阅读这几行文字，试图去理解这种“残缺”的崇拜。茶道本身的要求和形式是近乎完美的，或者正因为生命中的种种“残缺”，茶道中的求全方才显得尤为珍贵。

日本的茶源于中国，公元801年由最澄禅师从中国将种子带回日本种植，之后慢慢形成茶园。到1191年，荣西禅师带回宋茶，分植三地，其中一种就是至今仍闻名于世的京都宇治。

随后中国的道家为日本的茶道形成提供了美学领域的意义，入世的道家关注当下，“无”的概念对应了茶室的“空”。道家自然与神圣相融合、维持物我之间的和谐关系对应了茶室里花、艺术品的摆放和搭配。禅宗则为茶道提供了出世的思想和更高的精神追求并将道家的理念付诸于实践。茶的两次进入都与禅宗法师相关，而茶道的仪式正是来源于佛教禅宗的茶会，茶室的简单与纯净也是对禅寺的模仿。道家的美学与禅宗的思想形成了茶道的“静、净、空、美、简”的基本审美和理念。而茶道转而影响了日本的花道、艺术审美、建筑、陶器、书法等等。茶对于整个日本，不单单是饮品。

 

║对晚近的中国人来说，喝茶不过是喝个味道，与任何特定的人生理念并无关连。国家长久以来的苦难，已经夺走了他们探索生命意义的热情。他们慢慢变得像是现代人了，也就是说，变得既苍老又实际了。那让诗人与古人葆青春与活力的童真，再也不是中国人托付心灵之所在。他们兼容并蓄，恭顺接受传统世界观与自然神游共生，却不愿全身投入，去征服或者崇拜自然。简言之，就真无需严肃以对。经常地，他们手上那杯茶，依旧美妙地散发出花一般的香气，然而杯中再也不见唐时的浪漫，或宋时的仪礼了。║

整本书，不管是从茶进入日本，茶道的形成和理念，都离不开中国。冈仓天心在书中甚至有对陆羽《茶经》的章节内容有一定篇幅的转述。典故的引用从女娲炼石补天、伯牙训琴、儒释道三尊喝醋的寓言到梅妻鹤子等等无一不是源自中国。这些故事寓意的美好和精神，他们的高贵和优雅都源自中国，而作者此书的目的旨在以此驳西方对日本乃至整个东方的误解，是为守护他的“大和之心”。

但做为他书中所谓的现代人，读到后面，似乎越来越觉得其实我们已经是他书中驳的那种西方人。对财富权力的争夺，艺术审美上的盲从：受大众欢迎的就是最好的，作者的名字远比作品来得重要，追求昂贵而不是精致。在全球化的浪潮下，中国的每个城市都长了相同的脸，同样的建筑同样的商场同样的连锁店。 知识以放弃良心为代价，为善则以有利可图为条件。这半年来的社会新闻实在无需我在此多言，社会的每个角落都能找到印证这句话的地方。

只是虽无法追及祖宗的浪漫优雅，然而谁来守护我们的“中华之心”呢？

后记：关于茶做一点点补充，兴盛于唐，这一时期是煮茶，至宋朝为点茶，日本的茶道即在此基础上发展，至于当下的淹茶则起于明朝。总之这是一本值得翻阅且能够引发思考的好书。译者是台湾的专职翻译谷意，书中典故出处都一一备注明了，译文优美凝练，能感受到此书的美好，译者的功劳想来要占一大半了。

被MuMu连连催促，我不得不说已经写好了，其实一个字也没写。仓促完成，就个人来讲实在觉得不足以有能力很好的概括本书的内容，此时凌晨四点多似有似无的古琴声缓缓入耳令人觉得当下也是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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