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为沉默

我常想要是给沉默分类，一定有两类，前者一定是性格孤僻，不愿与人交流者，而后者是经历了沧桑而沉稳不语的人，不语不是无话可说，而是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时候不说。

幼时，我爱诉说，爱低声细语，爱滔滔不绝，也爱娓娓道来的说，总之像深秋背后的雨水，总是没完没了。一直从你的看法，谈到他的看法，再说我的看法。三岁小儿的话总是能博得眼球的，常常引的很多围着我的长辈开怀大笑，那时，演说家的自豪感就油然而生了，加上读过几本父亲以前的古籍，拾掇了几句文言，顺便引在话里，总有几分文采斐然的感觉，后来日积月累的阅读量，也为我提供了更多的素材。

长了几岁，爱说话的心情，更停不下来，在家里母亲听我高谈阔论说学校的那些事儿，在学校一众同学围着我，在学校的犄角旮旯谈历史，从一战到二战，偶有老师经过，看着正儿八经的我，痛诉着马斯洛防线的失误，然后连连称赞我是个人才。

是的，能言善道是我小时候最大的特点，长辈取乐都会说我是个做推销的料。

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后来，青春期接踵而至，男女之事，日渐清晰。为了异性的关注，我开始卖弄自己的文采，初次见面就想想出各种办法说出“身无彩蝶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的诗句，而再次相见就给别人来一句“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那时总让人觉得我是个翩翩少年，而且满腹诗书。也有人夸赞学富五车之说。

在一想，那是瓜瓜孺子，也只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上初中之后，我发现，这样卖弄风骚的已经黔驴技穷，很难吸引眼球，我仔细一想，发现现在的女孩，都喜欢成熟型的男生，最好沉默不语，眼光深邃，与人交流时，眼神一定要像一汪泉水，语气一定要低沉而缓慢，不然就不像成熟的男性，不像经历了世间的沧桑与苦恼的成熟男人。

这让我很懊恼，一个以说著称的少年，怎么能突然安静，像个老者？

我开始改变穿着，穿着成熟的背心，和父亲的衬衫，甚至留着成熟的发型，可只是被别人嘲笑穿着的不伦不类，并没有带来想要的结果。

我开始像个邋遢的文学青年，在沙漠里开垦孤独的绿洲。我想，纵然时间浩荡，我的爱勇敢而渺茫。不是喜爱招摇过市的感觉，而是尝试已久，还是做了那个喜欢谈吐的自己。

后来，我常想，沉默固然是金，可沉默往往不能是一种衡量人格的标准，沉默者固然稳重，处事冷静。可处事冷静者都不完全是沉默的人。

何以为沉默？我想一定不是人类的一种优点， 也不是人性所谓的光芒，只是一种状态，我并不喜欢这样的状态，随性基本是我很久以来的状态，大多数时朋友说我像个痞子，每天混迹在人海中，和各式各样的人交朋友，然后双手插在包里，对着走廊上来往的女同学们吹着口哨，可也有很多人说我写作时像个充满哲思的敏锐作家，而读书时学者的气息让人动容。

思考了那么久，其实，时过境迁，我暗暗懂得什么是沉默，那些悲伤的日子里的不语便是沉默，可是沉默若是能够代表一个人的成熟，那实在是可笑而可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