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严密的逻辑思维里跳出来,本周来感受一下张爱玲的笔触。我一直喜欢在文学作品里找共鸣,有时为了一只跳骚爬上我生命华美的袍子而伤感。然而,这个年纪再读起来,体味到更接近现在的自己的又一层意义。
其实,无论是历史、文学作品,亦或是小说,都应该融入作者所处的时代背景与生活背景中。
张爱玲出生于晚清没落大家族,祖父张佩纶原是清末的著名大臣,祖母李菊耦则是慈禧心腹中堂李鸿章之女。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张家虽然没落了,但依旧是大家族。
《倾城之恋》中的“白公馆”多多少少有张爱玲自己家庭的影子。作为晚清的遗老遗少,他们是与时间脱轨的一群人,成日里只知道抽鸦片,捧戏子,想着法子寻欢作乐,以抵抗王朝没落带来的不安与绝望。至于世道如何变幻,他们是统统不去理会了,更谈不上去关注民间疾苦,操心国家大事。
著名导演李安曾这样评价张爱玲:“张爱玲是个没有爱的人。有时候我们会奇怪,她既然那么了解男女关系的本质,为何还要飞蛾扑火?张爱玲是个有心理疾病的人,这是几乎所有经历童年阴影、不得父母疼爱的人都有的问题。”
李安所说的“童年阴影”指的就是张爱玲幼时的家庭不幸。当然,我不否认童年经历对一个人的影响,但是,张爱玲真的是一个病态的、没有爱的人吗?
张爱玲敏感内向,从不轻易表露感情,但她却清楚地记得每个人对自己的恩情。她从父亲家里逃出后在母亲和姑姑那居住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母亲为她的花费她一一记在心里,等后来写作拿了稿费,便存了二两金子打算还给她。
姑姑对她的长期照顾她也牢记心中,1980年,远在美国的张爱玲得知姑姑境况不佳,便将自己在国内的著作版权交由其丈夫李开第先生处置,所得稿费也一并赠予这两位老人。
而对于为何会爱上胡兰成,他人的流言蜚语都不能作数,因为“历史大部分靠猜测,剩下的则是偏见。”我们只能看看张爱玲自己怎么说,她在《小团圆》里写过那么一小段:
“这天晚上在月下去买蟹壳黄,穿着件紧窄的紫花布短旗袍,直柳柳的身子,半鬈的长发。烧饼摊上的山东人不免多看了她两眼,摸不清是什么路数。归途明月当头,她不禁一阵空虚。二十二岁了,写爱情故事,但是从来没有恋爱过,给人知道不好。”
有多少女子的爱情,起始于这空虚。
当今女子的婚恋观,兴许已早没有那个时代的印记。但是喜欢感慨和敏感的人,会最终饱有一缕情思于其中。
《倾城之恋》是张爱玲版本的“娜拉走后怎样”,是一个离婚的弃妇无处容身、谋求生路的故事。从小说中我们可以看到,范柳原要的是调情,流苏要的却是一纸婚约,她背后是生存的焦灼与无奈,这与范柳原是不大一样的。
柳原意在求欢,流苏旨在求生存,这是女性根本的悲哀,也是张爱玲的洞见所在。
而这悲哀的主要原因,即是白流苏无法养活自己。经济不独立,人格便难独立。越早获得经济独立,便能越早获得人格独立。
当然,作品中白流苏的选择有她的时代局限,小说的结局在当时来说是合情合理的。张爱玲虽然未能给她指出一条正途,但已经清晰地剖示给当时的女性看——传统之路通向死亡。
事实上,社会进步到21世纪,“干得好不如嫁得好”的依附意识还在少数女性身上阴魂不散,张爱玲的思想在今天看来依然闪烁着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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