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

原来她一直是个孩子，原来她没我想的那样。

周五下午，除了午练，我再没有课了。虽说期末小科都检查完了，下午第一节美术，美术老师未必来上，而我也有内容给学生上，但我还是随着铃声走出了课堂。我知道，如果我不出来，如果美术老师来了，他一旦看到我在课堂上，他定会离开，所以我不能给他这个机会。因为由抽考变成的统考，孩子们已经失去了不少的美术课。哪怕他们不会画，美术课也是他们所喜欢的。在孩子的世界里，或许美术课更重要，而且，这本就是他们该学的课程，我不能无缘无故地占去。

一下午没课，也不用看周测卷了，我有理由到操场上走走，活动活动一周没时间舒展的腰身。

外面很冷，北风刮得很溜，刮在脸上有点疼，但我还是迈开脚步，走进了操场。

操场东北角上，体育生们正在领着训练的体育老师的陪伴下做各种热身活动。看上去，他们穿得都不厚，但是只要不停地活动，就能抗住冷。

我一圈一圈地围着跑道走，两圈以后身体就暖和起来了。到了第四圈，身上已有微微的汗意。我把羽绒服拉链拉开一些，决定走下八圈来。

在我转圈的时候，体育生们早已经在体育老师的带领下来到了操场西南角，开始分组训练。这是训练中长跑，体育老师给他们记录时间。

正当我开始走第七圈时，后面有声音传来:“语文老师！语文老师！”

我回头，看到我班的两个体育生正朝我跑来。我放慢脚步，略等一等她们。

来到我跟前，小D说:“老师，我们跟你一块儿跑，快冻死我们了！”

我应着，便继续甩开步子大步前行。在继续前行中，我问她们为什么不拿厚外套出来，她们说忘了。我告诉她们，每天训练一点要带外套出来，男女生轮流训练，等的过程中肯定会冷。她们应着，于是小D给我讲起她妈妈对她同样的嘱咐来，并告诉我她妈妈怎么说的。她妈妈当然是说不随时带着外套会冻感冒，要是自己没记性冻感冒了就不管她——我一猜就是。看我说的和她妈妈说的一样，她笑起来，不住地点头。就是嘛，天下父母心都一样，我也是做母亲的人。

她俩个子都比我高不少，但是走得没我快。我走，她俩常常还得一溜小跑才能跟上我。我和她们聊锻炼的好处，她俩觉得很有道理。跟着我边走边聊，不知不觉中她俩不冷了。走完我的八圈，我要回楼上去了，小D竟跟着我往回走。

在往回走的路上，她告诉我我们班小Y是她姑的孩子。提起小Y，我可有话说了，小Y特爱看书特能看书啊！小D给我讲了她姑他姑父教育孩子的方式，我说我很赞同。他姑父是老师，当然看重读书。我问小D是不是在看网络小说，因为我从她的作文中看出来网络小说的味道，她笑笑说没有。我告诉她她们这个年龄该看的书。她不住点着头。

到了楼上，我才发现小S并没有一块儿跟着回来，大概又去训练去了。看小D一路和我聊得那么高兴，看来就是想找我聊聊，我这样猜测着。

一直以来，小D上课都是不爱好好抬头，经常脸朝下，只眼睛往上瞟。看她那成熟的样子，我以为她一点有不少心思了，可是这一路聊来，我发现她其实还是个孩子。不管个子有多高，她仍然只有十一二岁。我以为她天天跑去锻炼，上课时间那么少，会和我很疏远，原来她其实还是想亲近我这个语文老师。

回顾孩子们的表现，我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是我越来越把自己只看作一个任课老师，心里疏远了这些孩子。一次不经意的闲聊，我发现我和他们原来还可以更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