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着那片海,在茫茫夜色中。
之前想着,曾经观过的海,没有冲击我心的力量,它平静地躺在那里,我亦安静地看着它。两相对望,并无任何花火,再远处是山,而这片海,被禁锢住了。
它没有海该有的味道,没有属于海的声音,甚至,没有海的壮阔,它被山挡住了,也许只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暗潮汹涌。
那天夜里,我想去看看那个叫红树林的地方,在这之前,从未见过,不知它是何模样。春未退,夏将至,想是不会有落红满地。
我想,那片林子应该站在海边,齐整,发着嫩绿的细芽,那树最好叫细叶榄仁,我最喜欢的那一种,每一根分枝像一片叶子的脉络伸展开来,层层叠叠,一直往上到达树木的顶端。像个执拗的处女座,强迫自己不得有一丝一毫的越界。
然后我们走在那片树林的一条小道上,闲聊着些无所谓的事,亦或者,在林下的长椅上,喝着小酒,枕着夜色,双双醉去。
真正去得那里,未曾靠近,咸腥的风便呼啸着,狠狠地吹了过来,我穿得单薄,将衣服紧了又紧,寒意仍无孔不入,但我喜欢这里。
黑夜下,不知海有多远,也不知道它会延伸至何处,入目所见,只有那隐隐约约的轮廓,和远处闪烁的灯火。我的脚下,铺满了一块又一块颇大的石头,沿着海岸线不知走了有多远。
我们选了一个方向往前走,人来人往,骑着单车的,手牵着手的,成群结队的,却不显嘈杂,因为这个地方足够广阔,海的声音雄浑有力,仿佛在宣誓它的主权,海就该是霸道的,它若温柔,或许是哪一片湖泊占领了它。
后来才知道,那是离红树林越来越远的方向,无知时,往往错过了,也不觉得可惜。当时觉得夜色静好,我欢喜了便好,更何况,我还能够一次又一次的回去,它永远停留在那里等着我。
想起人生短短百年,却往往漂泊不定,居无定所,心更无处安放。我等你,短短三字,就像一个誓言,道尽了无奈的守候与盼望。
有多少人,心中某处,一直等待着某人,等着等着,攒够了失望,便装作云淡风轻,蹑手蹑脚地离开。
等而不知结果或许是折磨,但真正有结果时,心也跟着死了。
《神话》里,易小川和玉簌在乱世痴情眷爱,几经劫难,终得相守,本以为可以朝朝暮暮与君语,却不料生生被人剥开紧扣的双手,玉簌被困秦始皇陵的天宫内,只隔着一道墙,易小川却如何也进不去。他头脑发热时,必定想过将那堵可恶的墙凿穿,那时的他,许是恨透了铸造秦始皇陵的匠人,区区一堵墙,做得那么牢固做什么。纵使长生不老,无佳人相伴,只影向谁去?
当易小川活了两千年,寻了千万种方法,终于打开天宫大门的那一刻,我不敢眨眼,不愿错过他们相遇的每一个细节,我远远地看着你,一步一步走向生命中的挚爱,短短几步的路,却走了上千年,那一刻,如万年一开的花,轻轻地,将永恒盛放,我想这一瞬,等待千年也是值得的。
后来的结局我不愿说,该来的,终究躲不过。
在那首《离人》里写着,离人放逐到边界,彷佛走入第五个季节,不敢想明天,也不肯说再见,还有人说,每一次告别,天上就会有颗星要熄灭。
想来,天上的星星曾被我熄灭了许多颗,但每一次相遇,一定又点亮了某颗星。不然,天上早已没了星星闪烁,后来的孩子再也不知道一闪一闪亮晶晶是什么。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也被禁锢住了,犹如画地为牢,将自己困在一隅之地,我想成为某些看起来很美好的人,但美好的,终归不是我。
所以,那海边的风虽然冷,却又让我飘飘然,我想,我是自由的,我是属于风的。
我想,我要回风里了。
我想,我该忘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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