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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块钱和40天

40块钱和40天

作者: 鱼玄机会读心 | 来源:发表于2017-12-28 08:26 被阅读0次

下午,在跟我家老许聊天的时候他突然给我来这么一个“命题作文”,说是让我写写这个40块钱和40天的故事。

我说“爸,我都很久不写文章了,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写出来像小学时候那篇《父爱深深》那样的文章了”。老许笑了,趁着点中午的些许酒意,开始给我讲起了关于孝顺的故事。

接下来就要介绍一下我奶奶,就是老许的母亲,一个耄耋之年双目失明但精神好得不得了的一个老太太,我跟老许每次回老家看她的时候总是跟我们唠叨着东头谁家儿子好不容易娶上媳妇了、西头谁家闺女又嫁了的这样琐碎的小事,老许每次都耐心的听着,时不时的还按着老人家的意思讨论几句。

讲到这里以上全为背景,现在开始讲40块钱和40天的故事,我家奶奶最近开始用别人扔掉的旧布头啊、旧衣服什么的开始自己用针线缝好,做成座垫的样子,然后把她那个屋子里的小凳子啊、小靠椅啊、小圈椅啊都套上了垫子,为的就是我们回去看她的时候坐着更舒服一点。老许说“一个垫子也不贵,你爹我买的起,撑死就40块钱的事,你奶奶眼睛还看不见,那么大年龄了还自己摸着一针一线做垫子,十天半个月的才能做出一个来。你说说看,我为什么不直接买给她?”

老许说这话时语气有那么一些激动,我知道,他是想起从前那些苦日子了。

奶奶一辈子节俭,把几个孩子拉扯大,最苦最难的日子也没放弃让孩子们接受教育,一个眼睛看不见的女人在那个大饥荒的年代拉扯着几个孩子是需要多大的韧性和坚持,因此,才有了老许这样村里面第一个出来的大学生。所以老许现在是一得空都要回家看母亲,哪怕只是坐着听她说说东家长西家短这样“毫无意义”的话。

老许说,对于老人家不仅是要孝,更重要的是顺。顺就是顺着老人家的意思,她想做什么就尽可能多的去支持她。哪怕就只是坐上半个小时,听奶奶絮叨絮叨中街卖醋的店价格又涨了,晌午的糊涂面条是昨天夜里剩下糊涂下的面条这些琐事,对于老许和奶奶来说都是幸福的。

说到这,我并不打算就着孝顺这个话题讲下去,因为孝顺这个话题太过神圣和隆重,它需要我用一生的时间去探索去实践。

下面我想讲讲老许,这个不爱说话、面相严肃、生起气来能把人吓死的老许。

我在小学的时候写过一篇作文,名字叫《父爱深深》,里面讲了一件老许给我检查作业的事,记得当时老许看完作文还开玩笑说:“你就光记得检查批评你了,你就不会写写平常吃饭时,饭不够了我往自己碗里加水的事?”不过,听我妈说后来老许在偷偷的抹眼泪,当然这事也无从考证真假,也或许是我写的其他作文?

是的,老许就是这样一个人,没有过多的语言去表达爱,但在一天天平凡的日子中、在每一件小事中,都贯穿了他对妻子、对孩子无私的爱。他的爱就像一颗沉默的大树,或许在树下的我们在冗长的日子里已经忽略了它的存在,但却是这颗大树为我们遮风挡雨,带给他的妻子和孩子们最厚实的安全感。他的爱,渗透到一粥一饭中,渗透到每一次的批评中,渗透到他的电动车后座中。

如果说选出一件事物最能代表我的青春的话,那就是老许的电动车后座。从初三开始,老许就每天骑着电动车送我去学校,穿过凌晨五点的兴华路,穿过早餐店飘出的水汽,老许就这么一路骑着,一路说着,说着做人要正直、诚实,说着与人相处要学会包容和忍让,说着跟你妈不要整天像仇人一样吵架,你妈都是为你好,多换位思考,说着还未睡醒的晨星,说着已经睡觉的晚月……我当时还说:“爸,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写一本书,名字就叫《电动车后座的哲理》”,老许笑了,说:“等你长大了你就能理解我说的话了,你现在的任务是专心学习,不要跟你妈老顶嘴,多听听你妈说的话,没坏处。”

后来,我上了大学,老许的道理反而少了,很多时候,都是我妈在唠叨我,那个时候的我总是有点不耐烦,不愿意听我妈唠叨,我妈实在说不动了,就吼老许:“你也不管管她!”这个时候就老许从书里抬起头来,淡淡的说一句“你说那么多没用,等到她真正去社会上摔打摔打,到时候都不用你说,她自己就明白了。”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的老许并不是话少了,而是他认为女儿大了,是时候自己去探索世界了,很多道理都要在社会的磨砺中自己悟出来的,所以他选择不说,让我自己去领悟。

果不其然,大学毕业后的我,真的像老许说的那样,摔打过、跌倒过,在社会这个现实的课堂中,领略了学校里没有的酸甜苦辣,才真正明白当初老许的用心良苦,因为那个时候的我,一直被和风细雨滋润着,他说再多都是无用。

现在,老许的道理又回来了,他会成为家庭微信群里的段子手,用段子的方式给我们这些孩子们灌输人生哲理,他会在我每次回家的时候用调侃的方式教育我女孩子在社会上的弱势和危险。而现在的我,也少了很多戾气,会在他孜孜不倦的讲述人生哲理时认真地听完,会在他说一半留一半的时候仔细揣摩他没说出口的。仿佛过了这么久,我还是那个坐在他电动车后座的小姑娘,一边打着瞌睡一边听着他讲做人、讲做事。

前两天,我跟老许还在讨论是坐宝马车里哭还是坐自行车上笑的问题,我当时是这样说的“那个有能力让自己坐在宝马车里的女孩子,一定不会哭一辈子,她会哭完了擦干眼泪,努力让自己笑起来。那个坐自行车上笑的女孩子,一定不会坐一辈子自行车,因为那个载着她的人,会舍不得她风吹雨淋,一定会努力给她一个更好的未来,所以,这个问题已经不是一个选择的问题而是两个人之间的问题。”

当时老许问了一句:“所以呢?”

所以,老许,我不喜欢宝马,我喜欢电动车,你的电动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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