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浮躁的世界,人们很容易就不相信会有人踏踏实实、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做好自己的事,甚至不求回报。我曾经有一段时间也不愿相信会有这样的人,可现实叫人不得不承认——确实有。这种人不会去计较,只遵从自己的信念,宽待他人。
三十几年前的西藏还处于封闭时期,人们笃信佛教,绝不杀生,即便家里有鸡、牛、羊,人们也是宁肯挨饿,也绝不会去动它们。一双鞋,一件衣服,家里的几个人轮流穿。他就是在这种环境长大的。他们会去拿糌粑换部队的馒头,有时部队有剩菜,也会拿给他们吃。如此长大,必定是善良纯朴的人,他亦是。
有时我们几个和他一起去吃饭,他总是偷偷去付钱,明明和他一个级别的、一样工资的另一个领导也在吃饭的行列,可他从来不去计较那个人有没有掏钱,我有时会多管闲事,他却说他没钱,虽然我不信,但也不会再说什么。
他下乡,看到一个村子特别贫苦,申请一笔乡村振兴款,可签字的领导以借钱为借口,要扣掉一部分——四万块钱,不借就不给,大雪就要封山,时间不等人,他只好答应了。置办好日常用品,他也被封在那半年,回来之后去要了几次,只追回两万,他被通报批评。我帮他润色的检讨,知道了这个故事。当时,我问他,那个跟你要钱的人处分了吗,他说没有,我意不平,说了几句,他只平静的说没什么,只是对不起当地的老百姓,他脸上的从容和平静,叫我心里复杂,更加意难平,可到底也不能再说什么,要不然听的人会进心里。
几年前,他发动一个村子种苹果林,光秃秃的地,所有人都不看好,能去种东西已经是有勇气。幸运的是皇天不负有心人,那片苹果林种成了,想摘桃子的人也来了。我听了很生气,他自己却觉得没关系,他说——老百姓知道。
我接受的大多数信息来自网络,而网络之所以吸引人,在于它的故事性和符合人观看条件,一直淡淡的,平静如水,安安稳稳怎么博人眼球?吃惯了瓜,看到了各种复杂,阴暗,愚钝,自私,争斗,以为这就是平常,不再相信无私的简单美好。这让我惊讶不已,竟然还有这样的人?
他人的确很好,经常带我们去吃饭不说,有人和他借一两百块钱,他就不会再要,只说不用还了。他平时看的书都是党章之类的,把老百姓挂在嘴边,我想也是放在心里的。他说等退休之后在四川开一个小超市,发挥余热,有的时候他说的词不太准确,但我基本能听懂,这个“余热”在我看来对于他来说是个难词,轻易不能用准确,不过用在这倒是很对,让我有点吃惊,我想他大概是在某个地方学来的吧!
他是我见过最“傻”的人没有之一。然而,正是因为有了他,我相信这个世上依旧有人勤勤恳恳本本分分,于浮躁中守得一片净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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