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是,现在,香烟两头都是记忆的烟灰,没有燃烧的那一头也是一样。有时我也会被语言B完全支配,这种时刻,一瞥之下,过去与未来轰轰然同时并至,我的意识成为长达半个世纪的灰烬,时间未至已成灰。一瞥见五十年诸般纷纭并发眼底,我的余生尽在其中。还有,你的一生。”
《你一生的故事》讨论了一个未来与现在的故事。外星人的语言是个礼物,让学会的人获得了一窥未来的能力。那么,在已经得知自己未来的情况下,也许会有些你不愿面对的悲伤,你是否会用“自由意志”做出改变?然而一旦改变,这便形成了一种悖论,正如书中所言:“与此相类,预知未来又与自由意志产生了矛盾。正因为能够自由选择,所以我不可能预知未来。反过来说,如果我已经知道了未来,我便不可能反抗这个既定的命运,也不可能把我知道的未来告诉其他人——这也是一种形式的反抗。预知未来的人不会奢谈未来,读过岁月之书的人不会承认自己读过它。”
另一个态度便是坦然接受。这听上去似乎有些不可思议。而原著中,主人公正是在预知了女儿会因意外死去,丈夫会离开自己的情况下,依然选择了与丈夫相恋,生下女儿。
“自由意志的存在意味着我们不可能预知未来,而我们之所以知道自由意志存在,是因为我们直接体验过它。意志是个人意识的本质部分。
但真的是这样吗?会不会出现另一种状况:预知未来改变了一个人,唤醒了她的紧迫感,使她觉得自己有一种义务,必须严格遵照预言行事?”
然而我觉得,这并不是对命运顺从的安排。我觉得作者看来更重要的,是选择遵从自己内心的感受,而不是依照未来的指令行事。露易丝选择与内尔森结婚,是因为自己的确爱上了内尔森,而不是因为知道了自己会与他结婚而必须和他结婚。即使知道未来他会离自己而去,“我爱他”这种感受却是在此刻真实存在的,所以结婚的决定是在已知会离婚的情况下仍不后悔的决定。同样,在女儿成长的过程中,露易丝与女儿也有冲突,这恰恰是身为母亲想要干涉、保护女儿与女儿的自由意志的冲突。而每件事最后的结果,都是母亲与女儿两相让步的结果,是母亲与女儿当下最真实的感受所共同决定的。原著中写到:“小时候我曾经发过誓,等我当了妈妈,一定和孩子讲道理,把孩子当做一个有智力、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人看待——所有誓言都成了零。我正一步一步变成我母亲那样。这是一条漫长、吓人的下坡通道,我正一步步滑下去,停不下来。”可以看出,露易丝是有尊重女儿“自由意识”的想法的,即使有时不能做到(这正是与女儿的冲突所在)但也会有这个想法。诗人纪伯伦写过:
“你的孩子,其实不是你的孩子,
他们是生命对于自身渴望而诞生的孩子。
他们通过你来到这世界,却非因你而来,
他们在你身边,却并不属于你。
你可以给予他们的是你的爱,却不是你的想法,
因为他们自己有自己的思想。
你可以庇护的是他们的身体,却不是他们的灵魂,
因为他们的灵魂属于明天,属于你做梦也无法达到的明天。
你可以拼尽全力,变得象他们一样,
却不要让他们变得和你一样,
因为生命不会后退,也不在过去停留。”
连女儿的死,也是母亲斗争后向女儿妥协的产物。她选择了尊重。若是冲“执迷不悟”的女儿吼出一句“你去了会死的!”这未免也太俗套了,甚至会更加激起女儿的逆反心理也不一定。正因如此,没有一步走出过未来的脚印,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恰好完美重合了她所看到的未来。
正是这样一部打破了“人定胜天”论调的小说,才带给人更深的感动。作者传达的是“即使已经知道了结局,也要好好度过这一生”的思想。的确,即使知道了自己的未来是怎样,那么未曾经历过怎能算真的了解?正是我从记忆中瞥见的未来,才让我心生向往,即使有撕心裂肺的痛,却也和那些无与伦比的幸福时刻,才让我在垂垂老矣时一起组成了让我甘之如饴的回忆。电影《时空恋旅人》也有个相似的主题:“当主角发现即便可以时空旅行,仍无法避免那些生活的悲剧。比如亲人的离去,我们始终无能为力,这恐怕是最触动我的地方。最终的主题仍是学会爱,学会生活,并珍惜与亲人的每一天,这话说来容易,实际却相当难。”(摘自豆瓣电影《时空恋旅人》短评@桃桃淘电影)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结局,我选定了自己要走的路,也就是未来的必经之路。我循路而前,满怀喜悦,也许是满怀痛苦。我的未来,它究竟是最小化,还是最大化?”
“耐心点。你的未来将回来到你面前,像只小狗一样躺在你脚边,无论你是什么样,它都会理解你,爱你。”
写在原著之外——关于《降临》
先在亚马逊上试读了《你一生的故事》,小说错乱的时间线与独特的叙述方式都吸引了我,然后想起了这部小说改编成了电影《降临》,于是灵机一动花了五块钱买电影看,以为这样就不用买书了。结果看完电影感觉大失所望,很多原著中的东西都没能表现出来。当然这只是因为电影离我的期望值有一定差距,客观来讲,电影中关于外星人的文字表现的还是非常好的,给我在阅读原著之外对外星人的文字有了想象空间。电影氛围营造的也不错。(然而我还是要说!女主说中文那段直接把电影的氛围都破坏了!我认为是电影的一个败笔)除此之外,《降临》的主题也与《你一生的故事》不太相同。《降临》强调的是沟通的重要性,而《你一生的故事》讨论的则是拥抱宿命。嗯,我还是更喜欢后者些......
当然看完电影后我还是乖乖的跑回去买了书看,电影我打了三星,其实有些偏低了,但是打四星我又觉得偏高?但是小说我是绝对可以打五星的。也许现在的想法还有些不成熟,等将来某一天也许我会把电影翻出来再看一遍,也许会打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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