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中秋节,难得的假期,陪伴家人的一天。
一大早,急三火四地买了新鲜的螃蟹,坐上返家的车,奔赴团圆。
姥姥家。
一个月不见,老人家消瘦了很多,眼中的光有些暗淡了。九月中旬意外摔倒,额头缝了12针,上衣浸透了鲜血,幸运的是没有性命危险。但是,姥姥的心态似乎发生了变化,乐观的她曾经说过“我得好好活着,抱重孙子”,这一次却没有了底气,无奈地感叹道:
“哎!人说没有就没有,看我这回……我累啊……”
活着累了。我仿佛看到一根无形的线横亘在姥姥和死亡之间,姥姥是在和死亡拔河。如果说以前,姥姥每次都是毫无悬念的赢下比赛,这一次,我好像看到她不受自己控制地被拉向了死亡的那边,离中线越来越近了,无力感,挫败感,抽走了姥姥心里最后的希望。
她好像在告诉我,她快输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虽然预兆过那一天终究会来到,内心却在怯怯地祈愿:晚一点,再晚一点吧。
中午吃饭时候,姥姥饶有兴味地啃着我买的螃蟹,千叮咛万嘱咐:
“闺女啊,别给我花钱了,赚钱不容易啊。”
“姥姥,我们再不富裕,也能省出点给你买点东西尝尝。”
“好——好,猕猴桃吃过了,甜的呀!北京烤鸭也吃了,就当我去过北京了,好——好,别再花钱了……”
“嗯嗯,好好……”我敷衍地回应着。
刚敲了一条螃蟹腿,递给女儿。她看了看太姥姥,说:
“妈妈,太太还没吃呢,给太太!”说着,把蟹肉扒出来,放进太太碗里。
姥姥忙拒绝着:“我不吃,吃饱了,给我孩子吃,唉——吃什么都想着太太。”
女儿此刻发挥了她戏精的本性:“太太,吃,吃完了长命百岁,活到200岁……”她的糖衣炮弹不露痕迹,马屁拍得恰到好处。
“好,我吃,就这一块就够了,承宝(女儿小名)给太太的。”
姥姥高兴地咧着嘴笑着,满脸的皱纹挤在一起,宠溺的眼神定格在女儿身上,好像要好好记住她可爱的模样。
吃过午饭,马上就要离开,姥姥需要午休——她太疲乏了,从内到外都没有生机。临行前,我握了握她的手——冰凉。刚入秋,即使穿上长衣长裤,还是冰凉。灯枯油尽了。
告别,离开,不必回头,也知道身后有姥姥的目光在送我们。直到我们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不见。
天涯共此时
妈妈家。
晚上,和邻居一起赏月。桌子上摆放着新鲜的水果和圆圆的月饼,桌子旁围绕着两个手舞足蹈的小姑娘——我的女儿和她的女儿。
她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地主婆大婶的二女儿——悠悠。现在,我们又坐在一起,唠着家常,赏着明月,看着两个女儿叽叽喳喳,吵吵闹闹,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我们。曾经在月光下,一起跳过舞,唱过歌,吵过架,儿时的快乐一去不复返,两个中年少女却有聊不完的话题,彼此拥有过共同的童年,美好的回忆将永存心间。这些回忆熬得过时间,跨越了空间,历久弥新。
夜微凉,月初上,风轻云淡。愿家人团圆,人间美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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