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在干嘛?爸爸想死你了...”
“...”
这基本就是我和A老爷的开场白,单方面的甜腻和单方面的无语,A老爷从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反而屁颠屁颠地沉浸在自己圣母般的情怀里。大概这也和他的体型有关——一个大写的O,能把所有的魑魅魍魉都装进他的与世无扰里。
和A老爷纠缠已经有四个年头了,刚遇见的第一眼,就被他身上《小兵张嘎》里所走私的独特的山本气质所吸引,这形象和那有点那么正经的军训服装相结合,着实有那么点举起手来的味道,很是滑稽。中间也不知道是那几路神仙的相撮合,阴差阳错之下,我俩就成了在青春期不顾舆论压力,课间大声相约一起上厕所的死党。
从那时起一直到现在,这个习惯倒跟《圣经》中的十诫一样,在我俩间作为一种符号象征保留了下来,还好Korea没有在这种中国青少年间广泛认可的校园文化上恬不知耻地来一个本国制造,不然难免会别扭地有点水土不服。
时间就像是一条布满漩涡的河流,河床上焦躁翻腾的沙砾在水里留下无法察觉的伤痕,像是一种少女在摘下七色花最后一片花瓣后那种瞬间袭来的失落与空虚。
很喜欢张嘉佳的一段话。
一个人的记忆就是座城市,时间腐蚀着一切建筑,把高楼和道路全部沙化。如果你不往前走,就会被沙子掩埋。所以我们泪流满面,步步回头,可是只能往前走。
很伤感的一个现实,却裹挟着很温暖人心的力量向你扑来,即使他是被囚禁千年的恶魔,你也会跨上他马背,一骑绝尘如狂风闪电。无疑A老爷是个傻憨憨地把自己丰满的身材出卖给恶魔的人。还是一往无前,奋不顾身的那种憨。
想起前去年暑假,A老爷突然call我约个饭局,我随意问了句“你带我见你父母啊!?早了点吧。”电话那头倒没有以往的那般轻松,难得感觉到他语气有些不自然,在我的经验中这样的情况只出现过两次。
一次是高中同桌时他趁我起身,在我的椅子上放了个竖直向上的固体胶,我不知情自然用力地坐下来,结果当然是我的暴怒,差点想挑战自己的力气上限,把他给掀了。事后他拿着一桶开封菜的全家桶来到我跟前跟个小奴婢似的道歉时就是这不自然的语气。A老爷其实是一个相当感性的人,同寝的一个室友略带调侃地提到他绯闻对象时,他二话不说直接上去就是一顿胖揍,我不禁在心里暗衬了下,原来这种愤怒的感觉和你坐上一个固体胶差不多,不知道A老爷看到这个会不会喷我一口盐汽水。
第二次就是他这种闷骚气质的无遗展露。还记得是在大一的一个夜晚,A老爷一个突如其来的午夜凶铃,支支吾吾地说他对我们的一个高中女同学女同学表白了。其实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当然也并没有狗血偶像剧里那般我们仨陷入了复杂的三角虐恋。一切很自然。没有多大阻力A老爷就和那个女同学在一起了两个星期,然后很自然地结束。我没多问原因,我是个不太想深入别人的情感世界的人,因为我总怕得出和坐上一个固体胶差不多的结论。
虽然我和A老爷都在H市上学,但基本从不见面,电话联系的也少,在各种社交网络上几乎没有交流。偶尔知道他的近况,知道他学会了抽烟,学会了把妹,学会了放更粗的固体胶在别人椅子上,学会了自己一个人上厕所。只是我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在我跟前跟个小奴婢似的人畜无害。
有时候不是不想打而是不敢打,害怕一开口所有熟悉的语气和套路都变得面目全非,取而代之的是正式的问候和彼此尴尬的沉默。我知道如果我和A老爷发个消息说出来吃个饭,他马上会一口答应,还会发来一系列图文无关。但是恐惧往往蛰伏在面具的背后。害怕在文字上的信息交互,情感往来,在彼此眼神交互的那一刻都会成为你的一厢情愿。
时间是贪婪的,它会啃噬所有细节。在谎言中成长和在得知谎言后成长,在懦弱中成长和在失去恐惧中成长,人性总是在矛盾的往复叠加和自我欺骗与揭穿的循环往复中慢慢具体。
最让人意外却又熟悉的是多年前和多年后的物是人非,感叹希希。谎言外的生活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真实,而谎言内的生活也并非都是令人嗤之以鼻的欺骗,那些你念念不忘的就是最好的真实。
越长大越孤单,越分得清是非,却越不敢选择,因为有了利益的后顾之忧,有了自我保护的脆弱和不敢接触的担忧,旋转入时间的漩涡,成就往后锥心刺骨的失去和无法淡然的情感冲动。
之前很喜欢电影《小王子》中的一句话——如果你想和一个人制造牵绊 就要承受流泪的风险。和A老爷的感觉和这有些类似,不过我们彼此倒都是没心没肺的人,这种轰轰烈烈的相拥涕泗横流没可能在我俩身上发生,毕竟我们都不是那种随便卖哭的人,再说我看着他跟史莱克一样的蠕动的身躯,马上会让我的感动瞬间跌落冰点,这时候要是能图文无关就好。也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毕竟我作为一个爱国青年,很难对小眼睛的山本产生超越民族大义的好感。不过我们之间存在着羁绊我倒无法否认,感觉像坐翘翘板,我们的乐趣总在追求那些不平衡的点。
不知道A老爷有没有看过仲基欧巴演的《狼少年》,当时把我感动的,写了这么一番话。
多少次时间的分崩离析把有你的记忆拉扯得作痛,多少次我握着等你的吉他想听你把你的梦想慢慢地说给我听。即使这世界容不下我的47摄氏度,可我仍想念你的37摄氏度,我就这样一直习惯了没有你的47年。可是当时你说的”等我一下"我一次又一次地温习,害怕到忘记你的语气和语速,我努力记着你的眼睛、你的鼻子、你的嘴。毕竟我在没有你的47年里再也找不到像你一样的37摄氏度...
说实话想在除学生时代之外,找到一个能毫无顾忌地把你的臭屁响亮地在他身边奏响的人着实是一件很难的事。剔除《狼少年》爱情层面的东西,这种温度之间地相互吸引与习惯不得不说是一件很伟大很美好的事。应该在每个人的学生时代都有或多或少的特别要好的朋友,并希望能一直好下去。这里我不恰当地拿理想化的《小时代》举例子,死党之间的互相伤害。就像透过层层的壁障奋力揭下创伤上那厚厚的痂,肆意的疼痛电流般地蔓延了周遭潮湿的空气,那灼热的血腥味狂舞着焚烧记忆中那脆弱的树海,所有的灰烬都成了那伤口不成借口的遗骨。没有死党会把你的对我不起当作我逃离你的借口。
印象中我几乎从未在无事相求的情况下call给A老爷嘘寒问暖,也许时间久了有些话变得难以启齿,有些事都变得那么幼稚。这个下午,我像是一个努力鼓起勇气告白的软妹子,想看看是否,是我单方面幼稚单方面成熟。
南太平洋的炽烈的洋流裹挟着斑斓的泡沫以一种淡灰色的温度席卷了这如履薄冰的夏雾,斑驳的罅隙圈圈层层地印染着这无法绕开的呼吸,重重叠叠最是这心跳循环往复,声声入耳。
电话接通了。熟悉,一如既往。
“宝贝你到云南没?爸爸想死你了...”
没有沉默。我停顿了下。
“我也,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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