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理发店，
并排放着四张洗头床。
假如我就在最靠外的那张
躺下，
是否有些太过急切，
漫长假期的第四天，
实在没有什么事情值得让我
赶时间。
如果是往里数的第三张，
刚刚打过照面的栗色头发的美人，
也许还在上面留有
体温。
要是再往里那一张，
我背后那位洗头的小弟，
大概就不会有什么闲话可以讲。
但是径直往里走，
又太像在躲避着什么。
也许最安全就是
靠门口的第二张，
可是既然没有打算往里走，
何必又刻意跨上这一步？
此时他的声音解脱了我，
如此的不容置疑：
“请您就躺在这里。”
我回头看着那位发型浮夸的凯撒。
难道他有一整套精密的算法，
保证每张椅子有着平均的
折旧率？
最好的选择大概是
遵从他的号令。
就算不为了自己，
也为了头发着想。
或者我偏要往前一步，
在这个懒散的午后，
坏一坏这位暴君
分配他人命运的兴致？
即使在一间理发店里，
你有你
小小的权力，
我就有我
小小的反抗。
许多年后
又一个秋天的下午，
我会告诉你：
我生命里
往后的一切差别，
就是从那时开始。
那个秋天的理发店，
并排放着四张洗头床，
我走向了
其中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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