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档文化类综艺节目中有位名人说,世上迄今为止最动听的情话就是“不思量,自难忘”。我非常赞同这个说法,简简单单的六个字说尽了深爱的全部心思,任何一种感情能达到这样的境地已然超脱了。
多年以后,小满都能清晰地记得岩浩当时是怎样跟她求婚的。小满说那是她听过的最动听的情话,最温暖的告白。
小满和岩浩的相识最早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那个年龄的男孩和女孩之间已经有了各自喜欢的事情,早就分开阵营玩耍了,除了在一个教室里上课之外他们几乎没有交集,到小学毕业也没说过几句话。小满对岩浩唯一的印象就是,一个白白净净的男孩子,不吵不闹,成绩一般。
那个时候小升初是随机分配的,到了初中小满和那些好朋友全都分开了,意外的是小满和岩浩分在了同一班里。到了新的环境里最初都有些不适应,相互认识的人之间就更容易沟通,他们开始慢慢的有了交流。在汉水中学几乎每次大考之后学校都会按成绩重新分班。小满都不记得初中三年被分了多少次,但是奇迹的是她和岩浩从来没有分开过,而且还有很长时间的同桌经历,这在汉水中学算是奇迹了。
初二下学期小满和岩浩就一起同桌了,当然也是随机分配的结果,最开始小满是不开心的,因为班上的女生里只有她跟男生同桌,她担心以后没有人和她分享小秘密了。他们从最开始的相互不理睬、小心翼翼借橡皮、在课桌上画三八线到最后几乎无话不谈,成了闺蜜。
小满的成绩一直很好,岩浩就拼命的追赶。岩浩总是带着学习问题找小满搭话,小满也很慷慨,每次都能讲到他听懂为止。作为回报,遇到值日的时候整个教室岩浩就全包了。那时小满住校,岩浩住家,除了学习上相互帮助,在生活上岩浩也会尽力照顾小满。学校的伙食不好,岩浩总是会从家里拿很多好吃的给小满,像煮鸡蛋、饼干、水果、牛奶等各种零食。青春期的孩子们总是很敏感的,同学们都在私底下叫他们小夫妻,问他们是不是在谈恋爱。听到这样说,小满总是事不关己的哈哈大笑,一点也不在乎,对于他们来说好朋友就是好朋友,谈恋爱是多么高深的话题,离他们太远了。
转眼间初中毕业了,中考完了就是长长的假期。两个多月的等待之后,小满终于拿到了第三中学的录取通知。开学报到的那天,在人山人海的校园里小满怎么也找不到岩浩了。问了很多同学都没结果,似乎人间蒸发了。那个时候通讯还不发达,尤其在经济落后的小城镇,远距离沟通用的最多是固定电话和书信,小满不知道岩浩家的电话,也不知道他家地址,更不知道岩浩考上了哪所高中。
开学已经两周了,小满一直闷闷不乐,像是丢了东西一样的失落。其实那个长长的假期,小满都过得不太好,她一想到有可能和岩浩分开就莫名其妙的难过起来。没想到现在真的分开了,这个事实小满还接受不了,虽然只是同学加好朋友的关系,但是小满总觉得一个亲人没了一样。
这天小满和室友在水房洗衣服,一回头吓了一跳,竟然是岩浩,小满当时愣住了。
岩浩开口说:“我去找你,他们说你在这里就过来了。好久不见,没想到吧,我也来第三中学了。”
两个月不见,岩浩看起来长高了,也瘦了,还晒黑了。
小满说:“都开学两周了,你怎么才来?放假都干什么去了?”小满带着疑惑和责问的语气问道。岩浩没有回答,只是说:“你先忙,以后再告诉你。我还要去收拾一下宿舍,这次不能和你同班了,我在三班报名了。”
下午放学的时候,小满走出教室看见岩浩在门口等她。
原来这个假期岩浩经历了一场重大的家庭变故。他们家在镇上有个小卖铺,他父亲去县城进货的时候遭遇车祸。在亲戚们的帮助下,他和母亲打理完父亲的后事,处理了事故赔偿,安排好家里的事情之后才知道自己考上了第二中学,他征得了母亲的同意转学到了第三中学。小满听完沉默了,她很震惊这样的事竟然发生在岩浩身上,一时知道该说什么。她看的出来岩浩还沉浸在失去父亲的痛苦中,尽管他嘴上说都过去了。
经过这场变故,岩浩一下子成熟了,他比以前更加努力的学习。对小满来说岩浩的归来是失而复得的欣喜,她用尽了各种方法帮助岩浩走出困境,事实证明是有效的。
高二文理分科的时候,他们都选择了理科,又在一个班了。这一年多岩浩和小满经历了很多事,周围环境在不停的变化,唯一不变的是两个人依然是好朋友,像亲兄妹一样的好,连他们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高考结束了,马上就是估分填志愿。小满因为临考之前生了一场大病,而她坚持不休息结果在考场上晕倒了,估分的结果是可能上不了本科分数线。小满的身体状况一直不好,从小到大都比同龄的孩子多生病,可又是一个很拼的姑娘,这场大病却把她带进了另一个方向。小满大哭了一场,拒绝了所有问候,尽管家人朋友都不离不弃,她还是越想越伤心。最终她害怕的事情还是预料之中的发生了,岩浩保守估分的结果都能上一本线,这意味着他们天各一方已经成了定局,小满不敢往下想了。
岩浩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结果,一直以来小满的成绩都比自己好,约定好的同一个城市,现在怎么办。
最后小满在各方权衡之下选择了复读,岩浩选了一所省城的高校,他说这样会离的近些。临走的时候小满去车站送他,他对小满说“生命不息,你我不散,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你以为故事到这里就讲完了吗?当初小满也是这样想的,小满说她可能再也追不上岩浩了,在一个看不到未来的路上,她不敢去想自己会走到哪里,她以为从此都在彼此的青春记忆里了。然而任何事情都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坏,也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好,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结果也会时常发生。
小满选择了一所专门的复读学校,这里全都是复读生,有些甚至复读了好几年。这一年当中,小满不知道白天和黑夜是怎样在交替转换,不知道身边的谁和谁发生了什么新故事,不知道除了学习还有什么可以去做。只知道高考完的那天去看岩浩送的那盆栀子花依然盛开。
小满复读的这一年,岩浩每周都会写一封书信给她,天南海北的什么都在信里面说。每一封信,小满都会认真的看完,但是很少写回信,一来是学习任务太重,二来实在不忍心把沉重的心情讲给岩浩。不管小满如何回应,岩浩还是一如既往的写,后来他说自己的写作功底就是在那个时候建立起来的。
感谢天随人愿,第二次高考之后,小满如愿考上了本省最好的大学。那个暑假是小满记忆中最轻松愉快的假期,她发现那些生活的亏欠原来都是祝愿。后来她对岩浩说,那一年只有那一句话支撑她走过来”我会朝着你的方向走,即使一生遇不到你,也会遇到更好的自己。“
大学的时候小满和岩浩在一个城市,79路公交车直接就能带他们去对方的学校。大一开学报名的时候小满坚持一个人去,她想自己去看看为之奋斗了一年的地方,而且她知道岩浩肯定在。果然在火车站出站口看见了岩浩,他比小满印象中更加壮实了,依旧是那种朴实而温暖的笑,像极了家乡春日的太阳。那天西安的天很蓝很蓝,岩浩说这样的天气在西安不多见,你知道天为谁春?小满说,为谁都好,总算是赶上了,我感觉很幸福呀。
后来小满说,大学那几年可能是他们过得最幸福的时光。蹭课,让小满几乎认识了给岩浩上课的所有老师,岩浩也同样去旁听小满的课;周末或者节假日就去图书馆上一整天的自习或者三五成群在近郊旅游;寒暑假也会相约去做同一份兼职;遇到大事小事第一个找的人肯定是对方。小满从来都不承认岩浩是她的男朋友,就像岩浩总是说要找个女朋友一样,他们会为对方的追求者提供最全面的信息,不过都没有成功过。小满说那些男生总有些地方让她不舒服,岩浩也总说要追到校花才行。
岩浩是学工科的,大四那年几乎都在工地上实习,做完毕业设计很快就要离校了。小满帮岩浩收拾完所有的东西,送他上火车。岩浩的工作是在建筑工地上,没日没夜的上班,几乎没有假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回家几天,但岩浩觉得已经很满足了,因为这是他立身的根本。
一年以后小满也毕业了,留在西安一家私立公司做本专业的工作。一干就是五年,这五年里小满进步很快,从普通员工到业务主管,经历了别人七年奋斗的心酸苦楚。这时的小满已然成为了一个职场精英,大好的前景摆在她面前。
如果一切都这样继续下去,谁也不知道小满和岩浩会不会在一起。但生活才不会按照一个轨迹走下去呢,总是在不经意间给你制造一些意外。
因为长期繁重的工作量、饮食不规律以及缺乏运动,小满的身体越来越坏,没有器质性病变,就是虚弱,大好的年龄却是一个林妹妹的身子。几次晕倒之后,医生建议她辞掉工作在家安心调理。小满当然是不愿意的,在满妈妈的坚持下,小满回到了老家那个小镇。
半年过去了,身体还是不见好转,小满的心情也变得越来越差,她担心这样下去会被职场淘汰,而且她发现这几年和岩浩的沟通也渐渐变少了,每天都在各自的圈子里忙着自己的事情,一些事情也无法和岩浩分享了,这让她越来越感到孤独。身边的追求者加上满妈妈介绍的相亲对象,对小满来说都是没有共同语言的。
过年的时候岩浩也回来了,他见到小满的时候,小满正在喝一大碗中药。他对小满说:“我辞职了,我已经六年没和你在一起了,你身体这样不好,我想离你近一点,多聊聊天也好。”这天小满很开心。
又过了一年,小满的状态看上去好多了,决定要找工作了。岩浩也在新工作上基本稳定了。小满觉得这样的日子可以一直一直过下去,她拒绝了身边所有的追求者。
有一天在逛超市的时候,岩浩对小满说,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我怕有一天你会不在我身边了,我们去领结婚证吧。小满不假思索回头说,好。
后来有人问岩浩,闪婚是什么感觉,他这样回答:我们从来没有像多数人那样去谈恋爱,也从来没有相互表白过,我们一直在一起,时间久了已经是亲人了,早已分不开了,小满就是我一生要去照顾的人,把她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不是所有的爱情都是山盟海誓,海枯石烂,这世上还有这种默默陪伴的爱情,这其中的甜言蜜语一般人很难懂。爱情本身就是柴米油盐,不能在柴米油盐中生存的爱情都不是真爱。有人说爱情的本质就是能找一个谈得来,合脾气,在一起舒坦,分开久了有点想念的人。既然遇到了,为何要停下来观望呢?我相信这世界上有些人,有些事,有些爱,在见到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羁绊一生,然后一生一代一双人。
后来,小满问,下辈子我们还能在一起吗?岩浩说上辈子你就问过这个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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