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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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时间4月9日下午三点半,背包行李箱小提琴,我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路。
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那草草收场的中学生活,或许是意识到四年来将要第一次离开英国那么久,或许是高考取消让人看不透未来,本该是期盼已久的回家路,却以不舍开始:即便知道不可能,却仍然莫名有种再也不会回来的伤感;这没来由的情绪甚至让我有那么一瞬间,想错过这来之不易的航班,就此留在英国,留在四月里。看着病毒袭来,面对高峰,迎来消退,可笑,仿佛只有这样切身经历这里的疫情才能让我安心。
还好楼下灿烂的阳光驱散了这滑稽的想法。
这次学聪明了,叫了辆Uber去机场,比上次打车到这来价格便宜了一半。上车前,我把行李箱提到后备箱,想着司机会帮忙拎上车。没想到他打开后备箱后,便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一点也没有帮忙抬箱子的意思。我们尴尬地对视了几秒钟,他才慌忙解释到:“我本应该帮你抬的,但现在公司要求我们不能和乘客及其行李有接触,对不起啊。”
上车后,他又赶忙用免洗洗手液擦了擦手,顺便还挤给我了一些:“特殊时期,大家都得注意一些嘛!”不过他的口罩倒是戴的十分不标准,连嘴巴都没遮完。他来自伊拉克,30年前移民到了英国,本来在打印场做网络安全的工作,疫情期间失业只得来开Uber挣钱。他非常健谈,一路上听他讲了不少故事。这里我就先不讲了,下次再专门写一写这极为有趣的半小时。
机场
因为担心前两天东航事件再次发生,便提前了6个小时早早到了机场。各国航空管制和边境封锁,整个T4航站楼那天下午只有4趟航班,其中两趟在我到机场后不久就被取消了。平日里忙碌的机场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和我同航班的人们在那儿等候。6点半才开始Check-in,大多数人都留在航站楼外面,享受着在接下来二十多个小时里,甚至未来十多天里都得不到的新鲜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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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午饭吃了一大盘炸鱼薯条和酸奶,但快6点钟时肚子还是咕咕响了起来。犹豫片刻,我走到了街对面,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摘下口罩,用消毒纸巾狠狠地把手搓了一顿,坐在箱子上享受起中午热好的奶黄包。吃完“最后的晚餐”,差不多6点半了,便擦了擦嘴,换了个口罩,推着手推车去排队换登机牌。
机场里的商店、餐厅都关了,只留下了少量必要的工作人员,这就意味着平日里半小时就能换号的登机牌,我足足排了2个小时的队。期间还顺便看完了Gary Oldman的又一部电影。其中男主的男友长期以来堆积的愤懑最终发泄出来,用锤子砸死了男主后又服毒自杀,悲剧的结尾。电影叫做竖起你的耳朵,又名激情床伴,最后也不知道哪个翻译更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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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英国人,平日里排队就喜欢分隔半米以上,疫情期间更是想和别人隔得越远越好——前几天在超市排队时大家的间隔几乎是3米起步——可能是因为在中国,人们习惯的排队间隔本身就不大,再加上人多队伍长,即便工作人员怎么招呼也没法让大家保持2米距离。排在我后面的那位同学更是紧紧贴在我身后,就连我刻意保持和前方距离时都得砸吧嘴以示不满。后来登机时一个男生隔了2米在排队,结果立刻被插队了,气氛瞬间变得尴尬。不知道这个沙丁鱼罐头式的排队习惯,疫情之后能不能改一改了呢?
不过大家的防护意识还是挺强的,不少人都全副武装:浴帽、防护眼镜、N95口罩、防护服、手套、鞋套,连行李箱都用保鲜膜裹得严严实实。只带了一个普通医用口罩的我感到有些格格不入(不过后来看到一位没戴口罩的男生,好歹让我不再感到“最后一名”的紧张了)。
晚上8点,又到了为NHS还有Key worker鼓掌的时候。机场工作人员稀稀拉拉拍了几下,想带动还在排队的人们一起鼓掌,但没人回应。
“They are Chinese, they probably don' t know about this.”一个工作人员有些失望地说道。
空中
由于体温一向偏高,登机前一直没敢穿外套,生怕把自己裹热乎了上不了飞机,还好最后量出来是36.4度。打了个哆嗦赶紧把衣服裹上。后来第二次量时果然又冲到了36.9度。
飞行期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戴N95口罩了。没想到家里寄来的口罩是挂耳式的,短短的两根橡皮筋把耳根勒得生疼,仿佛将要把耳朵连根拔起。如果只是疼,忍忍就过去了,但多戴一小会儿,耳朵便支撑不住,口罩也就滑落下来。最后只能用防护眼镜的带子框柱耳朵外围,再带上帽子,才勉强把口罩固定住。坐在飞机上的14个小时里,可算是体会到了紧箍咒的滋味,一下飞机就赶紧换回了普通医用口罩。即便如此,到隔离酒店后都还能感到脑袋一圈,尤其是耳朵,隐隐作痛。
虽说按照英国时间,这段航程正好适合睡觉,但狭小的空间,一动不动地闷在厚厚的口罩里,还是让我三番五次醒来,难以入眠。还好手机上下载了好几部电影,索性又看了一部:锅匠,裁缝,士兵,间谍。其中压抑的气氛,一触即发的对峙,和点到为止的叙事,倒也是和所处的环境有几分相似。
广州
前段时间回国的同学们,大多都被混乱的入境管理折腾得心力交瘁,要么在机场的行李箱上,要么在医院的板凳上,动辄就是毫无头绪地等上七八个小时。听到这么多负面消息,入境也就成了我回国路途中最担心的部分。但令人惊喜的是,可能是现在入境航班少了,机场也积累了更多经验,我入境时机场里井井有条。虽说程序复杂,从降落到到达隔离酒店也花了7个多小时,但大家都不慌不忙,每个步骤需要做什么都讲得清清楚楚。还有一位维持秩序的大叔更是和善地和等候的人们聊起天来,安抚大家长途跋涉后焦躁的心情。
至于核酸检测,这可能这辈子最坏的经历之一了。防疫人员一边温柔地提醒我可能会有些难受,一边凶残地把那根超长的棉签顺着鼻腔直插喉咙。那种奇特而又通透的感觉直戳灵魂,一想到14天后还得再做一次我就嗓子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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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在迈出房门30个小时后,我坐着巴士来到了城里的隔离酒店。房间很宽敞,可以点外卖,可以寄快递,还配备了一大箱矿泉水和卫生纸。
忙活了半个多小时把行李收拾好后,突然觉得晕,可能低血糖了吧,赶忙啃了一个苹果。
早知道就多吃几个奶黄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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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最后:
防疫人员和机组真的辛苦了!180度鞠躬感谢xxx
大家回国路上挺累的,各位准备回国的同学们都务必先把自己喂饱,保证健康和良好的免疫力。
祝各位还没回国,但需要回国的同学们早日买到机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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