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初夏,北京的燥热已经和这座城市的轰鸣一样随处可见,行人早已露出了胳膊和腿,烈日照的整个世界明晃晃的。小芳找到了一个做冰棍的小作坊,地点隐蔽,残破不堪,她给了老板一笔钱,生产一批特制冰棍,塑料纸上写着:公益活动,免费品尝,但木条上却刻上了这样一竖排字:小倩真贱,情场行骗,狐狸精变,天地可鉴。老板以为是正房折腾小三,向她伸出了大拇指,夸她这个计策独到毒辣,一般人想不出来。小芳得意地说:得罪谁也别得罪女人,否则会死得猝不及防。
小芳带着她的那几个朋友,不知道从哪弄来的面包车,上面赫然贴着公益活动的宣传标语,她们把车开进了小倩的单位,就在中心花园的位置停下,免费发放“公益”冰棍。刚出门的年轻人、已经溜达了一会儿的中老年人、贪图小便宜的大妈以及好奇的孩子,拥了上来,开心地领取冰棍,他们边走边吃,坐在公交车上吃,拿回家吃,放在冰箱里等一会儿吃,那条恶毒的评语散布到了院子里的各个角落,人们看到之后既惊诧又好奇,不认识小倩的人问身边的人小倩是谁,认识小倩的人问身边的人小倩怎么了,之前听到一些风声的人问身边的人这是真的吗,关于小倩的一系列问题迅速在大院子里蔓延开来,他们对这些假热心肠的女孩感到不解,什么仇什么怨,至于用这样的手段,幼稚中带着老练,荒诞中带着阴狠。
这是第二次来到小倩的单位,之前那次是讲课,并没有特别的感受,到了后一头扎进大讲堂,人到中老年,见惯了花花绿绿,对外在的空气、建筑、地面、行人已经提不起兴趣了,他们经历了太多乏味,迫切地想遇到有趣的灵魂,每次开讲之前,还要忍受主持人又臭又长、装腔作势的介绍词:房干事宣传工作经验丰富,曾经多次牵头建设传统文化教育中心,创作标志性图标,今天我们十分荣幸地请到他来为我们授课,大家用热烈掌声表示欢迎。在令人烦躁的掌声中,他的视线落到了一个女孩身上,她腰杆笔直地坐立着,一头生命力充足的马尾辫,眼神里满是渴求和期待,这个女孩毫无疑问就是小倩。
在单位门口的林荫小道上,他们挽着手臂走着,距离院子大门越近,房干事越觉得呼吸急促,快喘不过气来一样,出发的时候说的很洒脱,真正走近这里,不自主地紧张起来,小倩抬头看到了他的神色,说:咱们大摇大摆,看能怎么样。房干事局促地笑了笑,说:听你的,一会儿碰到人,你会不会说我是你爸?小倩说:我的前世情人?我才不,就要你做现世情人。
快到门口,小倩碰见了科里的张大姐,那是个热心肠的好大姐,上次的举报风波里,她特地为小倩奔走辟谣,说小倩多么单纯的女孩,怎么会做出这种事。那之后,小倩把她当亲姐姐一样对待,知心话、烦心事都跟她说,透露过自己的爱情观。大姐敬佩她,说现在的世界诱惑琳琅满目,能够看清爱情本质的好女孩不多了。此时,小倩看到张大姐和自己有了视线交汇,刚想打招呼,但她却避开了眼神,低着头朝另外一个方向快步走开了。
接连碰到几个人仿佛逃离瘟疫一样,明明朝着自己走来,又躲开了,眼神闪闪烁烁。房干事忍不住抓住小倩的手,将五指与小倩的五指紧紧扣在一起,裹得紧紧的。他们隐隐约约听到有叫卖的声音,到了中心花园,果然看到几个人围在那里,一个女孩边低头码弄冰棍,边说:天干物燥,公益防暑,最后十根,免费品尝。小倩说:我能来一根吗?房干事却认出了她,说:小芳,你在这里做什么?小芳抬起头,愣了一下,连忙又摆出一副并不惊讶的表情,说:和几个朋友做公益活动啊。房干事感觉出了蹊跷,说:你去哪做公益不好,偏偏在这里,为什么打电话一直不接?小芳说:要你管,你们好自为之吧。其他几个女孩大概知道眼前的一男一女是谁,拉扯着小芳赶紧撤离。
小倩说:公益冰棍呢?
已经上车的小芳,从窗户探出头来,说:怕这样的惊喜你受不了。
面包车扬长而去,留下了刺鼻的青烟,花园旁边的木椅上,一个小男孩正拿着一个吃完的冰棍木条,问身边的女人:妈妈,这两个字年什么呀?女人说:狐—狸,就是一种特别狡猾的动物,特别会骗人。
声音传到了小倩和房干事的耳朵里,房干事向小男孩借过来木条,小倩看清了上面的字,瞬间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
房干事左手将小倩揽入怀里,右手将木条折断。小男孩伸出手,大声喊着:伯伯,伯伯,你为什么弄坏我的东西?他的妈妈拉着他走开了,说:一条破木条,有啥好玩的。
一阵簌簌的风从花园里吹了过来,裹挟着喷泉里的腥气和草坪里的土气,房干事将外套脱下来,盖在缩成一团的小倩身上,他们折回步子,正要走出院门,一声“房干事,请留步”从背后传来。
他扭过头,原来是上次授课的主持人,应该是这个单位的领导之一,他走过来,看到了小倩,拉着房干事到一旁,小声说:实话说,今天满院子都在吐小倩的口水,我也是刚刚得知消息,正准备把那几个闹事的女孩逮住,还是晚来了一步,现在你们的事影响很坏,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房干事,我希望你能冷静地退出,单位出了这样的事,我们脸上都觉得挂不住。下一步还不知道组织上对小倩是怎么考虑的呢,恐怕不会太乐观,希望你能替她多着想,不要光顾着自己风光快活。
房干事唯独不能认同这位领导的最后一句话,什么叫“不要光顾着自己风光快活”,他的脸色变得特别难看,有点像小芳说的那种拉不出屎的模样,攥了攥五指,攒足了劲之后,向这个领导的脸上挥去了拳头,疼得他呜呜地叫唤,小倩拦住了房干事的胳膊,说:你来就是为了打架的吗?
阿森找到了大房子,想到自己上一次来给了小芳惊喜,转眼,这一次来是为了赔罪,时光流转,世事无常,种下的果实只能自己摘取,不论苦甜。他蹲守了两天才盼来了小芳的妈妈,她眼睛里的怒火升腾起来又转瞬熄灭了。在她眼里,这个面容憔悴、神色中满是自责和惭愧的年轻人只是个不知世界深浅的孩子,虽然伤害了女儿的感情,但她的身份注定了她的理性和克制,多年来的官场沉浮,她明白了与其任性地割裂关系,一棒子把人打死,不如怀着风轻云淡的心绪治病救人,领导是什么?领导就是领着下属往更高的层次去,在他们遇到挫折和迷惘的时候循循善诱地引导,熟得不能再熟的她早已悟到了这个官场真谛同样适用于生活和感情世界。
耐心地听阿森将纠葛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小芳妈妈感到了造化弄人,心里的猜测得到了印证,这个和自己前夫在一起的女孩正是自己丈夫的女儿。前几天,躺在床上,她还不经意间问起丈夫:好长时间不联系小倩了吧?丈夫脸上难堪,说:在她心里,我大概是个比毒蛇还毒,比鳄鱼还狠的人吧,咱们给她安排了好的单位,我心里踏实多了。小芳妈妈说:她也不小了,不知道个人问题怎么样了?丈夫忽然满是自信,说:这个我倒不担心,小倩是个好孩子,阳光开朗,只不过和我在一起的时候,闹得不愉快。小芳妈妈本想再提醒他关心一下小倩,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要是让他知道这个小倩是小芳口中的小倩,那该如何收场,就连自己也在暗示自己,她们只是重名而已。阿森就像一个前来宣布真相和最终结局的法官一样,原来做错事的是小芳,太冲动了,几乎到了冷漠无耻的地步,这么多年来,只教会了她不要被别人伤害,却没有教会她怎么不伤害别人,只教会了她如何被爱,却没有教会她爱别人。小芳妈妈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一切以前欠下的债,到了不得不清还的地步。
志得意满的小芳,再次回到了小作坊,希望加订一箱冰棍。老板瞅了瞅她,说:怎么?还没泄气啊?小芳说:贱女人,就得用贱招。老板坏笑,说: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嘛,你老公不疼你,我疼你呀。说完,他动手动脚起来。小芳警惕地跳到一旁,说:你做什么!三两个小伙子从作坊里吊儿郎当地走出来,说:又订一箱,这么喜欢吃冰棍呀,哥哥也有棍,热乎的,趁热吃。下流的话语让小芳毛骨悚然,她闻到了一股可怕的气味,扭头往外跑,钻了好几个巷子才甩掉了这几条恶狗。
惊魂未定,妈妈打来了电话,她迫不及待地接听:妈!太可怕了,差点你永远见不到我了。
妈妈说:你又乱跑哪里去了?快回来吧,有事跟你商量。
回到了北五环,小倩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气,这个院子比自己的单位宽松多了,路径宽阔,树木粗壮,房屋整齐,行人陌生,每次过来,度假一样的心情,但房干事倒不这样认为。上楼的时候,对门的孙大姐说:你们回来啦?她的口气像是已经知道自己进屋藏娇一样,房干事答应着:回来了,回来了。孙大姐走到楼下,又抬头冲上面说:上午,纪委张书记来找你了,敲我门,我什么也没说。房干事呆呆地站在门口,忘记了开门。
门是小倩开的,进了屋,两人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安静的像是他们从未回来一样。突然,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急促地传来,房干事压着声音说是张书记打来的。小倩说:该来的总会来,怕什么。她接起了电话,说:张书记你好。电话里问:你好,房干事在家吗?请问您是?小倩说:我就是你们要找的小倩,我和房干事回来了。请问有何贵干?电话里说:不知你们有没有时间,有些情况想找你们了解一下。小倩说:你想知道的情况,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和房干事是正常恋爱,他未婚,我未嫁,我们没有妨碍到任何人,如果你们觉得有什么不妥,请保留意见,再见!说完,她挂掉了电话。
电话再次响起,房干事沉思了片刻,接听说:张书记,我是老房。
张书记说: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人说你利用职务之便,乱搞男女关系,你知道的,我们也是例行公事。
房干事说:好,我理解,现在就过去。
出门之前,小倩说:快去快回,我做饭等你。房干事和她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回到大房子这,小芳发现今天的人到的挺齐,妈妈,阿森,还有妈妈的丈夫聂叔叔。她的视线最终落在了阿森身上,这个渣男居然还有脸送上门来,看这情形,妈妈和聂叔叔对他并有敌意,这混蛋不知道用什么花言巧语骗住了这两个大人。
妈妈说:说实话,你做什么去了?
小芳说:做公益活动去啦!
妈妈说:那你怎么还在电话里说自己差点就见不到我了,遇到什么事了?
小芳说:路上的几个混小子。
妈妈拿出毋庸置疑的严厉,说:还说谎!阿森,你给她看看。
她从阿森手机里看到了有人在微信群里分享了那根刻了字的木条,说:又怎样?她就是个贱人,这都是便宜她的了。
从没跟自己发过火的聂叔叔,几乎是吼了出来:你胡说什么!你知道你这样做会有什么结果吗?
对于他的反应,小芳感到莫名其妙,她从阿森和妈妈的眼神里看到了和聂叔叔同样的压迫感,而自己正是一个被审问的犯人。
妈妈说:你知道小倩是谁吗?就是聂叔叔很少提起的女儿,她母亲去世的早,我们对她关心又少,多可怜的孩子,而你,居然做出这些事情来。说完,小芳第一次见到无所不能、从不软弱的妈妈哭泣起来。
阿森拉着小芳,坐了下来,给了她一杯水,又给小芳妈妈递了纸巾。小芳妈妈冷静下来后,说:你误会阿森了,他本是想帮你,怪只怪这一切太巧了。
听完聂叔叔诉说小倩一路走来的境遇,小芳恍然悟到为什么小倩对自己的举报如此宽容,这个只比自己大一岁的女孩,经历的苦楚是自己的好几倍,在自己享受这个大房子的时候,这个孤傲的姐姐只能缩在自己的宿舍里;在自己同时向父亲母亲索要经济支持的时候,这个从没见过面的姐姐只能自力更生,靠写文章投稿赚取稿费。阿森是无辜的,如果对自己的感情不纯粹,他为何在得知真相的时候故意买醉痛哭。小芳为之前的任性感到深深的悔恨,她无法抬头直视每一个人的眼睛,只能像个闯了大祸的孩子,低头沉默,她不知道该如何挽救一切。
聂叔叔说:现在来看,我们要阻止事态进一步严重,责怪谁都没有意义。
阿森陪着小芳回到父亲的家里,却空无一人。对门的孙大姐告诉他们,两个人两天前就不在了,带了两大包东西,像是出远门一样。她还向阿森和小芳说起了前阵子的情况。
听说房干事和张书记在办公室吵了起来。他本以为张书记是在十分隐秘的情况下找的自己,但却被带进了会议室,对面坐了一排人,每个人竖着一支笔,等待着自己的供述。张书记一边喝茶一边听着身边几个人的调查提问。他们除了了解正常的情况外,还问起了刁钻乃至无理的问题,比如:你们第一次发生关系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截至目前,已经发生多少次关系?感觉怎样?一般都是谁主动?每次持续多长时间?房干事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了鲁迅笔下的贱男人:一看到女人露出的胳膊,就想到她的裸体,继而想到和她性交。他拍案而起,愤然离席,留下了背后的怪声:别走啊,告诉你,你这态度很恶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孙大姐学的惟妙惟肖,拉着小芳的手说:按我看,你爸不是坏人,那女孩也不坏,有时候看到我家门口的垃圾袋,主动帮我们带下了楼,你孙大姐我虽然也看不惯,特别是近段时间看不到你人影,我还以为他们俩合伙把你挤走了哩,但他们白天不敢出门,出了门就被别人戳后脊梁骨,出门也不敢抬头,抬头就被别人白眼,抬头也不敢正常走路,走慢了碰到熟人多,挺可怜。老房那人,唉,晚节不保呢,还是晚开二春呢,不好说。
小芳仔细查看了家里的情况,看来爸爸和小倩出行确实是早有准备,晾衣架上是空的,自己之前忘记收的几件衣服都收纳在自己的房间,特别是自己的几条内裤,卷成春卷那样的粗细和模样,整齐地码在小方格里,父亲做不出这样的事。卫生间的垃圾桶是空的,电热水器的插头拔掉了,冰箱里空了,沙发上光溜溜啥也没有,那套被小倩偷穿的睡衣也不见了,看样子的确是逃离这里了。阿森在房干事卧室的那幅名画跟前驻足良久,一切仿佛回到了两年前,小倩告诉自己她的性格就像马蒂斯的画一样,饱满又鲜明,丰富多彩又大胆,但对于不熟悉的人来说,却显得大大咧咧、杂乱无章。这幅画就挂在卧室的墙上,阿森脑补着房干事和小倩在床上的情形,自己不能给予的,自然有人能够给予,世界上从来不缺少琴瑟和鸣的人,只不过自己还不够饱满鲜明,不够丰富多彩又大胆。
来到了天津,这个城市距离北京并不远,但它特别的建筑风格、河流的纵横以及很多人脸上的轻松,都大大有别于看似丰富实则枯槁的北京。
傍晚的意式风情街,晚霞绚丽,灯光温暖。街边的小木屋里售卖着各种欧洲风格的充满创意的小玩意,让人眼花缭乱,小倩像个孩子一样挑来挑去,他们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过去,房干事任由她开心地玩耍。
玩累了,他们挑了一家西餐厅,高脚杯和精致餐具的光泽里闪着高贵典雅的气息,爵士乐伴着隔壁酒吧的摇滚节奏纵情声色,他们各自点了一份牛排,要了一杯红酒。房干事举杯说:小倩,谢谢你。小倩抿了一口,说:谢什么?我们终于如愿以偿了。房干事说:再也没有人打搅我们了,真想就这样一直下去。小倩说:为什么要想呢,做不就好了,你卸下所有,我也卸下所有,我们永远逃离北京,就在这里重新开始好不好?房干事说:过去就像蜗牛身上的壳,可以暂时倚靠在哪里歇歇,怎么可能真的不要。小倩放下酒杯,将双臂叠加在胸前,说:你说的是小芳吗?房干事感觉到了氛围受到了破坏,说:不提这个,不提这个。小倩借故去一下洗手间,脸上的不开心房干事看的一清二楚,她的脚步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房干事的耳朵里比悠长的音乐更加清楚,他的思绪随着味蕾一起沉醉,不愿再醒来。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天津的夜景实在像一个梦幻世界,微醺的两人站在金汤桥上,夜风轻柔,吹在脸上凉丝丝的。桥下的水面倒映着两岸灯火辉煌的建筑,金黄色的光影在水里破碎重组,瑰丽耀眼无比,每一秒都呈现不同的形状和结构,怎么看都看不够。小倩突然问:想不想去看海?房干事说:现在?小倩说:就现在。房干事说:黑洞洞的,哪能看到什么,你不害怕啊?小倩说:那才有意思,黑暗里才有无尽的希望呢,只有内心忐忑的人才会觉得恐惧。
到了东疆湾,这里开发做了人工沙滩,因为刚刚投入运营,安防设施并不完善,两人从一个形同虚设的铁栅栏那钻了进来,新鲜的海味扑面而来,细微的海浪在远处轻轻吟唱,一层薄薄的海水漫了上来又退下去,舔舐着平整的沙滩。
小倩说:往远处看,用力看,能看到光吗?
房干事睁大眼睛,越是想要看清黑暗深处,越觉得自己像是被黑暗的谜团吸纳进去,莫名的恐惧感慢慢袭来,包裹全身,他只好将视线回收到小倩脸上的轮廓,她正痴迷地看着远方,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小倩又说: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房干事说:什么呢?
小倩拉住他的胳膊,指着深海,说:你呀。
房干事觉得她简直说在说胡话,说:我不在这吗,怎么会出现在远处。
小倩说:我看得越远,越觉得你离我越近,你整个把我包住了,就像琥珀一样,把我封在里头了。
房干事说:怎么会这样?看海不应该是更开阔吗?就像家里的那幅画一样,从窗户外面望出去,有帆船,有海浪,有蓝天。
小倩说:是呀,窗外的景色是好呀,但每次做完之后,我都庆幸我们是在窗户里头,关上窗户看你,开了窗户看海洋,我们可以任意选择。你知道的,有了选择,就难了。
房干事说:所以你喜欢黑暗下的海,扎进里面,别无选择?
黑夜里,小倩依靠摸索鼻息的位置,吻在了房干事的唇上,说:别无选择,与其三心二意过一辈子,不如一心一意就在此刻,做我。
房干事说:你说什么?
小倩说:做我,就在此刻。
房干事有些不知所措,试探着掀起她的裙子,拉开了自己的胯部,比陆地更凉的海风钻了进来,每一个毛孔都为之收缩,小倩说:别着凉,快进来。她翘起了臀部,语气坚决。
黑色谜团中,男人倾注之后,两人站立着紧紧抱在一起,呼吸互相安抚着平静下去,小倩说:要是有一个海浪把我们卷走就好了。
(且看下次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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