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台南的黄美廉,幼时由于医生的疏忽,脑部神经遭受重创,而致颜面四肢肌肉功能不全,不能说话,嘴角扭曲。不幸和意外没有磨灭她对生活的信心,全家移民美国后,凭借惊人的毅力完成学业,黄美廉取得博士学位,成为一名画家。一次演讲会上,一个不懂世故的学生问她“你从小就长成这个样子,请问你怎么看你自己”,黄美廉淡然一笑,在黑板上写下几行字:我会画画、写稿,爸爸妈妈那么爱我,我有一只可爱的猫……;最后她说,“我只看我所有的,不看我所没有的!”
只是生活中,我们通常更易于看到自己没有的,所以比较容易不快乐。
因为我们打小就生在一个比较的社会和一个比较的时代。比如从小父母就拿你跟隔壁阿三比较,你看人家夜夜挑灯学习多么勤奋,你却永远日上三竿还不起身。长大了,我们又几乎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比较。比如,你有一个富爸爸,我只有一个穷爸爸。你是官二代,我是一屌丝。你因此可以随心地挑一个地儿舒舒坦坦混日子,我却不得不披星戴月驱骡子赶马,还要因为背后没有资源拿出来分享而百般不受待见。
比较本身不见得有问题,因为没有比较,社会难以有进步。
只不过,社会在比较中进步,生活却需要智慧才能圆满。
黄美廉的智慧在于,不比较,只看自己已经拥有的。
从呱呱坠地身无一物走到今天,我们其实已然拥有了许多。
健康的体魄健全的四肢,想来给你多少银子都是不换的。至今忆及旧年安徽剧院一场残疾人的演出仍不免悚然动容。有独臂的两个人组合完成鹰舞表达飞翔的愿望,有双臂尽失者用脚丫子挥洒出遒劲的书法;印象至为深刻的,是一名自幼罹患腿疾的女同胞坐在轮椅上,为观众演唱了一首动人的歌曲后简述了她曲折的求学历程,说是连续三年三次高考达线被三所高校拒之门外,仅仅因为其腿有残疾。
倘若智商够用,我们至少安然有书可读,最不济也可以修完义务教育,幸运者,读完大学,甚而研究生;而后找一份相对稳定的工作,体面地养活自己,甚至可以供养父母、养儿育女;不管是自有或是租住,总有一隅蜗居可以遮风挡雨;上班有班车或两轮或四轮可以代步……。至少,我们如今所拥有的早已远远超出我们儿时的想象。
然而一如苏格拉底所说“街上竟有那么多我不需要的东西”,我们真正需要的其实并不多,日图三餐,夜图一宿。难填的,只是欲壑。
学着去看自己拥有的,善莫大焉。
只看自己拥有的,是人活一种精神的诠释。总是被欲望牵着鼻子走,是人类动物性的纯粹表现。人活着,多少还是需要一点精神的。不靠一点子精神,也许今天我们将难以遇见智慧的黄美廉。
一位高中同学大学毕业后执教于上海郊区的一所小学,头几年生活过得很是清苦。租住一间房,脚蹬两轮车,日出而作,日落还要备课。同学QQ群里,高中同学偶而现身,也总是一脸混得不好请兄弟姊妹们莫要见笑的自嘲。后来销声匿迹了一年多再次浮出水面,竟好似脱胎换骨了一般。一问之下,说是往云南支教了一年。说是这短短一年的光阴,让他把蒙在心上的许多尘垢都抖落了,洗净了。因为他日日相对的,都是那些赤脚的孩子瞪大浑圆的双眼,眼中汩汩流淌的,是清可见底的纯净,和对上学读书的渴念。高中同学说,这一年,让曾经视而不见的都翻滚到眼前,这一年,让他甘心舍弃了很多看得见的,也找回了许多看不见的。他说,云南,还要再去的。
只看拥有的,是一种知足,也是一种感恩。知足能够快乐,感恩可见境界。人要活得开心和乐,知足之外,多少也还需要一点境界。
总是盯着自己没有的,往往易生攫取强求之心。人有我有,甚而至于人无我也要有。只是多少现实告诉我们,往往我们所得未必所求,所求未必能得。求而不得,心则生怨,怨愤满心,和乐必定只能悄然遁形。
学着多看自己拥有的,易于培养一种富足感恩的心态。心态富足,懂得感恩,才可不计较,愿付出。证严法师有言:如果社会上每个人、每个单位都只注意到自己本身的利,社会可能繁荣,但一定不和谐。反之,设若彼此都讲究一点境界,不吝于付出,为我们所立足的当下营建一点和谐的氛围,我们又何须一定要寄望于彼岸呢。
穷尽一生地攫取,即便终至富可敌国,其所能标榜的,也唯有身价两个字;毕其一生地奉献,哪怕一点一滴,也是无可估量的价值。
只看拥有的,拿出一点精神,讲究一点境界,才可活出一点价值。(2014.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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