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碧云天
2023年10月15日,星期天,“綦走发现文化服务志愿团”定期开展地方历史文化巡查的日子。
我照例早起,去就近地点乘坐预订车辆。上车前,接到@搬螃蟹发到群里的通知:临时增加一个市级优秀历史建筑巡查点——新场乡中学教学楼。那是我的初中母校啊!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我的初中母校——新场乡初级中学(旧址),因为修建时它占的是新场乡集合村(2001年被振兴村合并)的地盘,所以它还有个别称“集合中学”。
中学位于今振兴村碾田坝附近一小山丘顶部,中间是操场,围绕它的东南北三面是教学建筑,西面是操场主席台,四周没围墙。1983—1986年我在这儿读书。
1987年初中部搬迁到离场镇更近的罗郭湾新学校,旧址供新场乡中心小学使用。
1998年新场中学被合并到隆盛中学,小学顺势搬到罗郭湾初中部,至此这个校园废止,结束了它的历史使命,使用时间一共40年。
我们今天沿水泥路走上来的终点就是主席台的位置,台子后面当年没有路,我们上下学从这栋楼左前方的河边小路进出。
教学楼正对面(南方),即今天我们看到瓦钢棚那个位置,当年是普通的人字顶两层楼。我交学费、买蒸饭票时上楼去过。这层楼被薄薄的隔墙隔成了许多小单间,隔墙没封顶。
也就是说,这些小单间的顶部全是相通的,一点不隔音,而且冬冷夏热,是各部门办公室兼资格老点的老师们的临时宿舍。
楼下是三间小学教室,一个年级一个班,数量不够,对面的初中部底楼还有两间供小学使用。
教学楼的左前方(东方)有占地面积不大的三层。因地势所限,一楼只有一个房间,是会议室兼物品保管室,我每次上下学都要从这个房间门前经过。
石梯坎上来是操场,与操场齐平左边是小小的食堂,但是食堂只负责蒸饭,不卖菜。
右边,即会议室楼上,是女生宿舍,有教室那么大,密密麻麻上下铺住了好几十个女孩子。
我的家较远,从初一开始住校,吃了三年油辣子海椒下饭。学校无男生宿舍,家实在太远的男孩子就找附近农家晚上去住,在学校蒸饭吃。
再上一层,也是老师办公室兼寝室,房间更小,配简陋的木楼梯木楼板,走在上面吱嘎吱嘎响。
今天在废墟中见到了孤单屹立的老教学楼。一楼墙上醒目位置挂有一张日期为2019年8月26日的市级优秀历史建筑标牌,牌子题目和正文各出现一次“新田乡”,但正文开头仍是“新场乡”,令人困惑。
这种情况下,文化服务志愿者们首先思考它的合理性,有两种猜测:一是1958年建校时此地名叫“新田乡”,二是1993年拆乡并镇,进入历史新时期的新场乡虽失去了编制但取了一个新名字。
后经@天籁@搬螃蟹@碧云天等志愿者多方查询取证,通过地方史地文献《千姿隆盛》、上世纪八十年代隆盛区丁区长亲自参与编辑地名志的手抄本以及丁区长亲自回话,最终得出结论:这个莫名其妙的“新田乡”纯属笔误,误导了来访者。
后由毕业于新场中学的高华平学长向市里汇报,要求更正。
读牌上文字,才知道这教学楼建于国家和政府经济都相当困难的1958年。
为了尽可能地节省开支,建设者们就地取材——当地盛产的质地非常坚硬的“油犷石”。
这幢两层楼是整个学校最结实的建筑,中间楼梯,两边对称。
楼上楼下一共八间连廊式教室,从二楼连廊可以俯瞰整个操场,而操场比一楼高几步梯坎。
廊道由六柱十三拱支撑,走廊中间的筒拱不算,两层就有二十六个拱。
初中部每个年级两个班,一共占六间教室,余下两间刚好补足了小学教室。
教学楼正面墙使用大小匀称、规整方正、最美观的石头砌成,白水泥勾缝,两侧、背面和隔墙就用的碎石余料,也叫“片石墙”,只有连廊立柱和二楼栏杆使用的青砖以及预制钢筋水泥楼板是花钱买的成品。
如此低端朴素的原材料加上上个世纪中期寻常的建筑手法,如今虽然千疮百孔、杂草丛生,但难掩它的艺术魅力与研究价值——那筒拱的廊,那圆券拱的顶,是时代的印记,也是永不过时的雅致。
那简陋学舍里的煤油灯,点亮了方圆多少家庭的希望与祈盼?
细心的文化服务志愿者@兰兰还发现,二楼一间未上锁的教室里尚遗留着木床和衣柜,走廊的黑板上还贴着一位名叫“彭珊珊”的新场中心小学的学生在三、四年级连续两届(2004年、2005年)冬运会获得的三张奖状,其中一张还是第一名。
这个现象说明,1998年新场中心小学全部师生搬离后的相当长一段时间里,这些建筑并未空置,而成为了一些居民的住所,其中这间教室的居住者就是彭珊珊及其家人。
看来这间屋子曾经的小主人当年还是一位运动健儿。想必十八九年后的今天,她已经走进社会,担当一份责任,拼搏而立人生了。
我的班主任周老师教语文。当年我能进新场中学,得亏他亲自手写的《通知书》,否则我只能在条件更差的葫芦学校上学。
当时周老师已四五十岁了,黑黑瘦瘦的,家里还有耕地。上班是老师,下班是农民。师母务农,四个孩子,他们家极不宽裕,但是离学校近,好几次喊我们去他家吃饭打牙祭补油水。前年,老师去天堂了,怀念他!
年轻的李老师教我们数学,不知他第几次讲“时间与路程”的时候,我瞬间明白了如何认手表,因为以前从没机会近距离观察这个宝物。每次数学作业一交或者一考完试,李老师马上叫一些同学“不准跑”——他要当面批改我们的作业、卷子!
多么认真敬业的老师啊,他永远是我敬佩的榜样!虽然几年以后他考调到重庆主城去了,我跟他一直有电话和微信联系。
教我们物理的老师也姓李,跟周老师年纪差不多,很风趣。他教我们电的知识的时候,恰好我的家乡通电了,回到家我就立刻理论联系实际,独立安装了我家第一台电器——鼓风机。好得意!
影响我最深的是化学老师吴老师,她是我初中阶段唯一的女老师。年龄与周老师、老李老师相仿。个子瘦瘦小小,平时轻言细语,但讲课声音铿锵有力,对人严慈相济。
为了节约钱,我把写完的许多作业本封面封底撕下来重新缝成一个作业本,认认真真画上格子,认认真真写作业。为这件事,吴老师不知表扬了我多少次!长大后,我就成了她。
现在看来,那三年,很艰苦,但回忆里都是甜。
许多人说,他们曾经读书的学校大都在社会前进的洪流中被夷为平地,早就不见影踪了,很羡慕我,因为我四十年前小山沟里的母校居然还幸存着。
确实,我的小学母校很多年前也为历史进步做贡献了,高中的校舍还在,但学校名字变了,感觉被母校抛弃了。
难怪,当我带领咱綦走发现文化服务志愿团去参观我的母校废墟时,我仍会那么心花怒放乐不可支——房子在,念想就有依托啊!
结束语:中学时代的生活啊,将永远鲜活地保持在每个人一生的记忆之中;即使我们进入垂暮之年,我们也常常会把记忆的白帆,驶回到那些金色的年月里—— 路遥 《平凡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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