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

回到老家，下车后是北方熟悉的清冽与空旷。

下车时已经是傍晚，西边就剩一丝余晖。

“时候既然是深冬,渐近故乡时，天气又阴晦了，冷风吹进船舱中，呜呜的响，从蓬隙向外一望，苍黄的天底下，远近横着几个萧索的荒村，没有一些活气。我的心禁不住悲凉起来了”

这是鲁迅先生在故乡的开篇写到的。

“苍黄的天底下，远近横着几个萧索的荒村，没有一些活气”

夜色下的老家村庄，给人的感觉也是这样。

老家还是那些人，从小到大熟悉的那些人。

只是都能看出，是老了。

人越来越少，剩下的人还不忘了继续勾心斗角，睚眦必报。

这也是我们都不愿意回去的原因吧。

让人伤感的应该是那些勤劳善良的人了，有几个上了年纪的亲戚，前些年在家道没落时没少帮忙。这次回去看到他们的衰老与无奈，觉得很难过。

爷爷的姐姐妹妹，在老家应该称呼姑奶奶。

我有四个姑奶奶，这次回去都见到了。

姐姐说，感觉她们中，有三个都和爷爷很像

不过是不同时期的。

三姑奶奶像是爷爷六十多岁，在学校最后几年当校长的时候。

四姑奶奶像是爷爷后来生病之后那个时候的模样，毕竟她这几年也是遇到了很多不幸。

大姑奶奶则像是爷爷七十岁之后的样子。

我和姐姐说，在我和大姑奶奶打招呼时，她看了好久都没认出我。

姐姐说她也发现了。然后就觉得很心酸。

回去的火车上，和姐姐说这次回去的感受，也说到前几年他们对我们家的好或坏。

感觉好多事，写是写不出来，能有人说说最好。

昨天是爷爷去世第三年，那年也是我考武大导航中心的一年。

今年找工作时看到很多当时复试时熟悉的名字。

我还能记得很多人，不知道那些人看到我的名字会不会觉得熟悉。

2017年也是父亲去世的第五年，他在世的时候总是担心很多事情，尤其是关于我的吧。

不知道他要是看到今天我的样子，会是什么感觉。

终于找到了还算可以的工作，只是却成了一副流氓的痞性。

之前每次遇到纠结的事情，都会想，如果父亲还在，他会给我什么样的建议。

总觉得很熟悉他，却又不是那么懂他。

姐姐也在今年结婚了，婚礼上将她的手交给新郎的却只能是一个不熟悉的大伯。

父亲一直很宠着姐姐，姐姐高考那年压力比较大，父亲去学校看她时就会带着她逃课去逛街。他在后来一直比较希望我能成材，但是对姐姐，好像只要无忧无虑就好。

只是在他走后，姐姐却是忧虑最多的一个。

五年之后，姐姐嫁人，他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有时候也会想，如果父亲还在会是什么样子

我也许不会那么流氓，会比较文静，也许会是导航中心的学生，然后现在为找工作奔波。

不知道父亲会不会喜欢姐夫，会不会在第一面就把他pass掉，或是很喜欢他，然后去说服母亲。

记得在一个手机里有父亲唱歌的录音，“我想唱歌不敢唱，小声哼哼还得东张西望,高三了还有闲情唱,老师听了准会这么讲....”

但是却一直找不到那个手机。

爷爷在去世的前一年常常会把我当成父亲，这次回家，又有人把我当成了他。

也许我身上真的是有太多和他一样的地方吧。

只是希望，在他这一代垮掉的，在我们这一辈能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