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的供暖期一般从十月中旬到来年的四月中旬,长达半年的时间都是冬天。我自小在东北长大,早就习惯了这漫长的冬天。小时候住在平房里,没有集体供暖。这漫长的冬天需要自己家点炉子,床和炉子是相通的,这就是炕。冬天睡在炕上是一件惬意的事,自下而上的暖流包围了我整个身体,滋润的我总是在一个个夜晚不断地做着美梦。
大学毕业后,我没有找到工作,于是就回到了家中,每天无所事事的在家里闲逛。我是个没有远大抱负的人,在家啃老,日子也过得美滋滋。或许是我日子过得太过恣意,惹了别人的眼。于是我表哥就给我介绍了个工作。这是一家国企——哈尔滨热电厂,表哥说招呼已经打好,只要顶五万块就可以去工作。国企是铁饭碗,母亲听了很高兴。我却不是那么欢喜,每月三千多的工资,挣回这五万块就得要近乎两年的时间。我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去了,毕竟我是个无业游民,哪还有选择的权利,就这样我揣着五万块孤身来到了哈尔滨。
表哥让我去总部找马主任,都已说好去了,把钱给他就能去上班了。我把钱放在了一个牛皮袋中,我觉得这样显得郑重些。我敲开了马主任的门,说:“李子军让我来找你的”。马主任看了我一眼,然后背着手走出房门,说:“更我来”。我毕恭毕敬的跟着马主任下了楼来到一个胡同,马主任说:“东西带来了吗?”一听到这句话我差点就笑出了声来。电影上黑帮开始交易时都会先说这句话。抬头看了一眼马主任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顿时就笑意全无,我将来两年的薪水就这样不翼而飞了。我慌忙的从背包里拿出那个牛皮袋给他,他掂了掂,说:“下次用报纸”。说完转身就离开,我愣在那里。毕业后我曾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找工作,结果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而这次从我敲门到结束也不过十分钟,工作就已然敲定。
我管着红升名都小区的暖气,每天主要的工作就是看着这个小区的供暖温度,谁家温度低了,暖气片漏水了什么的,都归我管着。我也会不定期的去拜会住户,主动上门测温。在这个小区的六号楼里,居然有个大惊喜。那是个极其艳丽的女子,独居,三十多岁出头,正是风韵犹存的年纪,据说在哈市做化妆品生意。我第一眼见到这个女人就被她迷住了。他在屋里穿着超短裤,一双大白腿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晃得我一阵眩晕,屋里一股淡淡的香味。那是个热情的女人,对我有说有笑、端茶递水。我只是盯着她的腿,她似乎察觉了,“嗤”的一声就笑了,笑的很浪,很动听。我羞的脸通红,赶忙假装去测温。以后隔一段时间我就去她家测温,她总是那么热情,搞得我的心里很痒痒。有次和同事一起去她家,出来后那个同事说:“她以前一定是坐台的”。干过那种工作的女人骨子里透着一股骚劲,一眼就能看出来。他说的话我不得不信。他可是个风月场中的老手,每个月只要一开工资第一件事就是去嫖娼。我们住在一个寝室,每次回来他总会描述一番他的风月之事。好几次听得我坐立不安,我也曾暗示过他下次去的时候带着我,他只是嘿嘿一笑,说年轻人还是好好找个对象为好,我也只好尴尬一笑。同事们知道了那户有个动人的女子后,都抢着去她家测温。这让我很为难,好不容易有个待着舒服的地方,还被人抢来抢去的。
日子一天天的过,工作变得越来越无聊。每天就那么一点工作,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耗着。时间在流逝,我感觉自己快要枯萎了。国企干活没有人太认真。实在无事可在时,我会去附近的网吧上网。每次去都会遇到一两个同事,我们相视一笑,心照不宣。每个月还要搞一次“两学一做”。什么“学习党章党规,做合格党员”,虽然我不是党员,可要学习。最令人头疼的是开完“两学一做”会后写感想,几次下来我就黔驴技穷没什么感想了。
无事可做的我不能总是去人家家里测温,于是我又发现了一个好地方,附近的一家小卖店。那里的收银员是个比较可爱的姑娘,撩骚她也是一件乐事,一见到她我就变得嘴特甜。我总是赞许她,“肤白貌美、楚楚动人,见到你我就走不动道”什么的,反正都是随口一绉。她总是咯咯地笑,真想上去咬她一口,可始终没敢咬。一年两年,前途变得越来越渺茫,家人给我介绍了好几个对象都无疾而终,我需要更多的钱。在京城有几个做软件的朋友,我咨询了好久,也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辞去这烧锅炉的工作去京城闯荡,母亲埋怨我辞去了铁饭碗,白白赔了当初送的五万块钱。可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只是觉得如果再不离开,我就要窒息了。我曾经给许多家庭送去过温暖,可在这里我却感觉不到温暖,京城会温暖如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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