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最初的最初,画风还是美好美妙美伦美奂的。
那个小人儿常常挂在嘴边的话儿,都是这样的:
“妈妈,你真棒。”
“妈妈,最好了。”
“妈妈,最漂亮了。”
偶尔夹上句“妈妈,你真乖。”
有个周末晚上,电视里正在播《新闻联播》,他神秘兮兮的说:“妈妈,我在电视上看到你了。”
“不能吧?”
“真的,不信你看,”,他指了下电视,“一会就出来了。”
陪他絮絮叨叨着,不觉天气预报开始了,他指着长发飘飘的主播说:“妈妈,你看你在电视里。”
“傻孩子,那不是妈妈,那是主持人阿姨。”
“不嘛不嘛,就是妈妈就是妈妈。”他跺着脚说。
好吧,好吧。
那个时侯,他在老家跟着奶奶,我一周回去一次最多两次。大概,每个晚上,他都把长发飘飘的播报员当成了妈妈。
及至上了幼儿园,画风还是一如既往的美好。
有一回,他比划着说:“妈妈,我要给你买这么长的鞋子,等我长大了就给你买。”
“多长?”
“这么长,我看见我们老师穿着。”他又比划了下,双手间距在一尺左右。
“傻孩子,那是靴子。”
“嗯,那就买靴子。”
八九岁,长成为小学生的他渐渐的不大受约束了。
想不出怎么解题,他撅着嘴说:“这个不用写了。”
“为什么?”
“不会。”
“那你自个慢慢想想看。”
“想不出来。”
“拿来我看下。”
才接过作业题没有三分钟,“妈妈,我会做了。”
“做题得慢慢想,得动脑子。”
“我不喜欢慢慢想,就喜欢看一下就会的那种。”
“想出来的才有意思呀。”
“玩才有意思。”
“这才到哪啊,万里长征第一步,都不大算。”
管他听不听的懂,先说着,现在不说,就怕到他能听懂时我反而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好在,慢慢的,他也学会了思考,且越来越喜欢。
慢慢跟着变的,还有画风,在偏离暖色调的路上越走越远。
“妈妈,你怎么有点笨了?”
“妈妈,你怎么有点爱唠叨了?”
“唉,我妈妈怎么变笨了呀。”
初中一年级,我喜欢晚上带他出去走走,在他作业不多的时侯。一米七多的小伙子像个小孩子似的雀跃着,有说有笑的分享着趣事糗事。
夜走的那些日子,他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妈妈,你小点声。”
有一回,我义正词严的抗议:“声音不大啊,我自以为我很温柔。”
“那是你自以为。”看不分明我也知道他铁定在翻白眼。
“那我不说话了。”我赌气。
“你不说话也可以。”他不紧不慢的说。
一会儿,他又小声说:“大声说话,别人会觉得没礼貌。”
“什么?你妈没礼貌!”
“你小点声,”他顿了下,“我当然知道我妈是最有礼貌的,别人不知道不是。”
嗯,好像有点道理。
又一次,他说:“妈妈,你就是个xingxing。”
天生的星,亮晶晶,我美滋滋的想,就是大猩猩,跟熊猫也是一个类别的。莫不是说他妈妈近似于国宝?
还是不放心的问了句:“xing是啥意思啊?”
幸亏多问了句。
“我们同学相互说的xing,就是……”他慢吞吞的说,“就是,又傻、又笨的意思。”
迎着他妈我那凶狠狠的眼神,他又赶紧说,
“还有还有,有点蠢,有点萌,萌萌哒啊。”
《中国诗词大会》里的中学生选手郑坤健,被主持人誉为温润如玉。他缠着我要解释,我告诉他,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他跟念了遍,拍手笑着说,“他跟我们学校的宋坤益一个样,我得把这两句说给坤益哥哥听。”
唉,什么时侯,这个毛小伙也能成长为讲卫生、温润如玉的少年啊。
想起去年在动物园,瞧见一只大猴子背着小猴子。他说是猴妈妈背着猴儿子,我反驳说是壮年儿子背着年老的妈妈。
他顿了一下,接了句:“好吧,等你老了我也背着你。”
又顿了下,回了句:“那个猴妈妈,可能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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