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晚自习教室里叽叽喳喳又恢复了生气，沈凡一拎着书包准备走，刚走了没两步，周宇从后边一把揽住他的肩：“凡哥，憋了一天了，你是时候告诉我怎么跟新来的美女同桌认识的了吧?”
沈凡一仔细想想这事儿好像没法说，总不能告诉这孙子是自己尾随人家认识的，尾随就算了还被她打了。他甩开肩膀上的手，不打算跟他纠缠。
周宇丝毫不气馁，他被沈凡一冷惯了知道他是什么脾性，这人怕麻烦，经不得缠，只要不厌其烦不怕打击厚着脸皮在他面前晃，他迟早得说。但是他刚准备跟上去，一只纤细白净的手就从他面前晃了过去，那手拉住了沈凡一的书包带子，周宇抬眼一瞧，是美女同桌。
“陈意？”周宇轻喊了一声。
陈意回头对他眨了下眼，伸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微微嘟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他立马闭了嘴。
放学回家的人很多，楼梯上有些拥挤，陈意的动作很轻，沈凡一没注意她跟在后边，直到走到稍微宽敞一点的转角处，人流分散些，照明灯拉长了两个人的影子，沈凡一低头瞟了一眼地上，这才皱皱眉头停住脚步。
沈凡一转身看她出声问：“你干嘛?”
陈意一脸坦然：“不是你让我有事就亲自问你吗？你刚刚还没回答我呢？”
沈凡一不以为意：“我只说让你问，没说我要答。”
“切，没意思。”陈意脸一冷当即松手，擦着他的书包走了过去。
不说就不说，本来也只是一时兴起，这人还跟她玩文字游戏。一种人又怎么样，一山不容二虎，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她从来不干。
小姑娘步子走得潇洒，书包上的玩偶挂件一甩一甩，沈凡一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跟上去。
想了想要怎么开口不至于太尴尬，最后他选择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从兜里摸出那盒茉莉味的薄荷糖走在她身侧稍稍落后一步尽量自然地问她：“吃糖吗？”
陈意语气冷淡甩给他两个字：“不吃。”
好像真的生气了，沈凡一往口里扔一粒换个话题接着问：“你为什么跟老刘说要跟我坐？”
陈意没吭声，把手缩进校服袖子里抬头看了一眼天思忖着，月亮挺亮，明天估计也是个大晴天，但是她体质有些惧冷，总觉得夏天的夜晚好像也有点凉啊。
“陈意。”沈凡一看她有些出神喊了她一句。
小姑娘脚步没停，走进树影里，语气依旧冷淡：“我好像也没有什么必要向你解释。”
沈凡一不是傻子，他从她语气里察觉到明显的不悦于是决定先退一步给她个台阶下：“陈意，你告诉我，我就告诉你。”
“不用了，我没兴趣了解你。”台阶摆在这但是她不仅不下还一巴掌把他推得老远。
沈凡一有些后悔刚刚说话太直楞了，他不是个心细的人，陈意问他的事涉及他的家庭，他不想提，就算提也不想这么早就告诉她。
但是，他好像是忘了，陈意反问他的那句自己是不是也对她感兴趣，他虽然口头上没答，但是心里是肯定的，他只是因为陈意愿意主动跟他坐，也自动默认了她的答案。
沈凡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是又不想她误会，边想着边下意识跟着她走了一段。又是那个巷子，陈意走进去见他还没有止步的意思，烦躁地停下抬起头问他：“你老跟着我做什么？”
沈凡一目光灼灼，磨了磨牙，嘴里的糖在咀嚼下发出脆响的声音，他眸子里有很深的情绪，像是忍耐着什么，夜色沉沉陈意听到他说：“我挺想了解你。”
这样兵戈交向的对话从他们见面以来发生了好几次，陈意越发有点摸不透眼前这个人。白天他就是那个站在升旗台上慵懒肆意，乖乖听课写作业，偶尔还愿意跟哥们调侃几句的明媚少年，晚上他就变得忽冷忽热，一会儿半句话都不想跟自己说，一会儿又冒一句挺想了解自己。
她轻哼一声，不想让他太过难堪慢慢回答：“不打不相识，对我来说，你比别人熟一点，我不爱跟陌生人坐一块儿。”
这话前半句实在有些气人，什么叫不打不相识？沈凡一白白被闷头一记被她这么一说连句公道都不能讨，但后半句听着好像又舒服一点，至少在她心里他们是比别人亲近的。不管怎么说，陈意能坐到他旁边他挺高兴。沈凡一这样想着没再出声。
陈意见他没什么反应开口接着说：“那我回家了，你别再跟着我。”
沈凡一本来也没打算做什么只是走着走着忘了方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跟她进了巷子里，他停在原地点点头表示默许，好一会儿在看到她的身影快消失在巷子拐角的时候，他又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出声喊她。
“陈意。”
“嗯？”
“我送你，你一个女孩子以后别老走这么黑的巷子。”
“........”
陈意本来想拒绝他，但是看着沈凡一踩着月光朝她走过来，眼神干干净净，认真又坚定，她又默默咽下了准备说的话。
他们穿过几条巷子路过几家卖夜宵的店铺，走了大约二十分钟的路程，直到走到一间院子口的路灯下，陈意停住抬眼向他道谢：“我到了沈凡一，谢谢”。
沈凡一打量了一下周围，没什么显眼的建筑物，一个六七十平的大院子，院子里是一栋栋普通的居民楼，看起来不新也不旧，楼上稀稀疏疏亮着几盏灯，静下来听有小孩的哭闹声和电视机播报的声音，楼下院子里的绳索上晾晒着几件还未来得及收的水洗过的衣物。
陈意看到他眉目间突然染上一层暖意，回应自己的声音不知不觉都轻柔了许多，他说：“嗯，明天见。”
陈意像往常一样从书包拿钥匙准备打开家门，还没转动门锁就听到屋内赶来开门的脚步声。
“是不是歆歆回来啦，肚子饿了没啊？”
“饿死了，妈妈晚上吃什么？”
“妈妈煮了粥，再去炒个菜很快就好，你先去洗手。”
“好。”
这样最简单的对话是陈意成长以来对抗世界的勇气，她原来的名字叫陈歆意，是爸爸给她取的，只是后来她不喜欢了，她也不愿说。
简单吃过饭洗漱一下就到了十一点多，陈意的睡眠浅，声响稍大她就容易睡不着，但是楼下的那户人家好像特别喜欢看电视，节目播报声持续到十二点还未结束，陈意他们才刚搬来，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让妈妈跟别人起冲突，只好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失眠。半个小时后，还未见节目结束，陈意叹了口气坐到书桌前，翻开习题册。
两章习题做完，世界也变得寂静，陈意抬头看一眼闹钟，快两点了。她揉揉太阳穴，感到一股深深的倦意袭来，六点一刻到校，她还能睡四个半小时。
第二天早上沈凡一叼着牛奶落座的时候，陈意还趴在桌上补觉，沈凡一看了一眼他的同桌，小姑娘眼底有淡淡的乌青，脑袋埋在臂弯里，发丝错落在脸颊上有些许凌乱。
他盯着她的脸看了片刻轻声问：“昨天没睡好？”
“嗯....”陈意眼皮都没抬一下往校服里缩了缩。
沈凡一看一眼窗户，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最后轻轻起身关上了教室后门。
教室不比家里，来往的人多，窸窸窣窣总有声响，她不可能睡得踏实只能尽力眯一会儿。
等到老师也进了教室早自习开始，朗朗读书声也再睡不得了，陈意爬起来将窗户打开一条缝打算吹风醒醒神，冷风灌进来室内冻得她一哆嗦，瞌睡也去了几分，她从书包里抽出书，翻开一页就摊在桌子上开始读。
十分钟后陈意打了一声喷嚏，沈凡一皱了皱眉头转头看向她，她正在吸鼻子，捏住书页的指尖微微有些泛白。
“窗户关上。”沈凡一声音有些沉。
“我....”
没等她说完，沈凡一接着回答：“我冷。”
陈意看他一眼，关上窗户。室内温度比室外高，二氧化碳使人昏昏欲睡，陈意没读一会儿眼皮又开始打架。她看一眼讲台上坐着的老师，又看一眼沈凡一，把书竖了起来。
陈意微微低下脑袋往沈凡一的方向凑了凑，跟他打商量：“沈凡一，你可不可以帮我看会儿老师？我好困，我想睡觉。”
沈凡一挑眉脸上的表情带着玩味，他看着陈意“嗯？”了一声，表示不解。
“凡哥，我好困。”陈意把下巴搁在桌子上，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看着有点可怜。
沈凡一眉心一跳，用舌尖舔了舔嘴唇，撇过视线淡淡地答应：“好。”
陈意得了照应安下心来，用手托着脸看向靠墙的一边，闭上眼开始打瞌睡，老师不常下来走动，也很少往沈凡一这边的角落看，即使看过来按陈意的姿势大概也只能看到她半张脸，沈凡一望着她因受力而微红的手笑了笑，扭头开始背书。
早自习结束一众人收拾东西准备去食堂吃早饭，陈意待在座位上没有动。周宇因习惯性睡过头迟到被老师罚站在走廊里读了一早上书，他走进教室放书包一边拉椅子一边骂：“气死我了，我今天只迟到了几分钟而已，本来可以从后门偷偷溜进来，不知道哪个傻逼把后门关了，搞得我只能走前门！”
沈凡一瞥他一眼，没什么表情，倒是陈意被他的大嗓门吵醒，活动了下撑麻的手臂闭着眼睛提醒他说：“那你下次来早一点。”
沈凡一坐了一会儿，发现身边的人说完话只懒懒地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趴下还是没有去吃早饭的意思，他叹口气默默起了身。
回来的时候周宇还在气，罗里吧嗦说了一堆，但在注意到沈凡一手里的东西后他突然停下，有点奇怪地问：“凡哥，你一般不是来学校之前就会喝一袋奶吗？怎么又买？”
沈凡一没说话，安静地坐下拿笔写题，留给周宇一个后脑勺。陈意察觉到身边人的动静，迷迷糊糊从校服里抬起头，她补了一觉精神好了很多，低头整理了一下睡皱的衣服，坐直的时候突然瞥见桌角放着一瓶牛奶和一袋面包，用手摸摸奶还温热。。
陈意想了一会儿轻笑着扭头问沈凡一：“凡哥，你给我买的？”
沈凡一不答只问：“你没睡觉昨天干什么去了？”
陈意拆开包装咬了一口面包含糊着挤出两个字：“做题。”
“这么用功呢？”
“那是。”
“还没发现你这么蠢。”
？？？
读者有话说：陈意：能不能好好说话？关心就关心，傲娇什么？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哼。
沈凡一：大晚上不睡做题，白天到学校睡觉？迷惑行为大赏。
围观群众：别吵了别吵了，凡哥，生气了还不是要自个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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