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麻利地割下那个男人的头颅。头掉在雪地里,滚了一下就停了。
身体瘫倒在一边,雪留的很快,这一片雪都红了,有几滴溅在他的脸上。他没有擦。男人的嘴巴微张,眼睛睁得老大看着他。
血很快就凝固了。北方的冬天就是这样。
男人的妻子瘫坐在马车旁边,靠在车轮上,想要哭嚎却发不出声音,恐惧浸透了她,她的样子像在干呕。马车的车窗被拉开一个小口子,一个红扑扑的小脸蛋贴在那里朝外看,眼睛亮晶晶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拎起男人的长头发,男人的辫子扎的不紧,一拎就松了。有血滴在他的靴子上,他没看见。血就融在那些脏兮兮的颜色中,大约明天,也会成为那种颜色。
他把头丢进一个很厚的布袋子里,扎紧了口袋。大迈步走了。
雪地并不平坦,依稀可以看到厚厚的雪有横七竖八的人的形状。昨天傍晚下雪之前这里还是一片惨状,到处都是饿死的尸体,有孩子冻死在饿死的大人身边。
最恐怖的是头发,那些死的较早的人,没有冬天里死掉的人好运,他们的尸体已经腐烂了。头发从身体上脱落,被吹的到处都是,干裂的田里,枯死的树枝上到处都是黑色的长丝。
雪把一切都掩藏了。
他必须杀人。否则也会成为一具被白雪覆盖的尸体。
男人是谁?他不认识。
要他来杀人的,是一个胖乎乎的官老爷,讲话的时候挤在他的太师椅里喘着粗气。这里闹了一年饥荒,连活人都很难找到几个,胖子更是罕见。就连一向麻木的他,也忍不住观察起这个胖老爷。
馒头形状的肚子被紧紧的裹在官袍里,随着步伐摇摆,手指一截一截像红肠,满脸都是油光,他的嘴唇很厚,颜色发紫,像猪肝的颜色。他讨厌猪肝,如果要烤着吃这个胖老爷的话,他会先把嘴唇丢掉。
“价钱都好说,你把人头带给我就行。”他的眼神让胖老爷不安,胖老爷愤怒的拍了桌子,“狗奴才,谁准你盯着我看?”
他似乎没有听见。好久没吃肉了,他想。“五十斤大米。一斤猪肉。”
“什么?”
“我要这个。”
“你知道现在大米和猪肉多贵吗?有钱也买不着!你管我要这么多?”
他没有动。眼神也没有变化。胖老爷心里毛毛的。“成交,给我人头,我给你五十斤大米一斤猪肉。”
胖老爷给他说时间地点,他仿佛没有在听。胖老爷加重了语气,“这事你要是办不成,就没有好果子吃!”
他站起来,还没走出大门。胖老爷就把瘦瘦的师爷叫来,“这就是你这个畜生给我推荐的好人?”
“老爷怎么了?”师爷猴精猴精的揣摩着老爷的意思。
“他娘的,还没等他杀了张潜,老子都要被他杀咯!”
“那不至于,老爷,他的信誉还不错。”师爷谄笑起来,“老爷要是看不惯,等他办完事小的们把他做了也行。”
“你看着办吧。看到他我就发毛。”胖老爷捏着胖手指端起茶杯,“他回来的时候就不用来见我了,你把张潜那狗东西的人头带来给我看就行。”
“这个我明白,老爷小瞧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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